鸣燕停了下来，举起双手，讪讪地笑道。
跑，跑啊！
安雪在心里这样想着，却说不出口，也动弹不了身体。
这样子前面的努力就白费了，但是……
她又看了眼陆然和跟他打着招呼的勇者。
想做的都已经做了。交给专人？这样也好吧？就交给他们？
“兄弟，我得去接茜茜。”
“……我会处理的。”
塞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就走。
“那边的飘体小姐，把手放下吧，不用紧张”，他还不忘挥挥手，“陆然对飘体的态度是出了名的温和。”
看了一圈，不是什么危险的大事，他这个非专业搜救队候补便作示意先行离开。
这句话似乎似曾相识，安雪从猫猫学姐那也听到过：陆然在神学班对飘体的态度。
她还没来得及查，听到这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不会想在这跳舞吧？”
“当然不是。”
陆然靠她很近。
他的舌尖应该是热热的。她莫名想到。
“我……”
如果说前两次温柔的怀抱是在迷迷糊糊中显得命中注定，那么这次略显僵硬的扶持，纵使她再迟钝，也心中一紧，简直直戳心脏提醒自己——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啊……
“陆然。”
“我可以信任你吗？”
……
刚不自觉地说出口，安雪便下意识捂住嘴退后了两步。
信任……
陆然看了看天上的飞鸟，飞鸟像星星一样掠过。
一只，两只，成双成对的。
“可以。”像奔流的水找寻到了大海，他作出了郑重的回应。
-
“茜茜，我来了。”
“茜茜，我来接你了。”
勇者在一楼大厅练习见到茜茜的话。
在装酷和肉麻之间，塞西选择了故作优雅。
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了。两人虽不怎么交谈，却拥有独一无二非同常人的默契。
“文档已经传给圣女小姐您了。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
戴着棕色镜框梳着棕色高马尾的莉莉刚从会议室门口出来，便碰到了屏气凝神的塞西。
她扶了扶镜框，点头问好。
塞西也只是点了点头。
本想避让而过，莉莉突然直直向前说道：“圣女小姐真是一直以来都温柔又强大，简直就是完美……”
夸茜茜的话啊，塞西垂了垂眼。
莉莉又扶了扶镜框：“就是她有点多情，不论是对飘体还是对魔物……”
塞西路过她的提醒，半伸懒腰。
“这在会议上就显露出来了。”
莉莉头也不回地抱着资料向楼梯口走去。
“多情啊……多情善感……”塞西叹了一口气，将门打开一条缝。
整个圆桌会议室只有主讲席上的茜茜端坐在那，她的金发被毛绒绒的发卡勉强压着，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又哭了……塞西在心里想。
他摸了摸剑，压下心中无名的怒火，闭了闭眼，又笑吟吟地说道：
“我来接你了。”
-
安雪没有想到陆然答应得如此爽快，她愣了一愣，随即满脸通红。
陆然则站在原地开始写报告。
写报告？……上次在医务室躺着时他在门口倚莫非也是在写报告……
陆然看了她一眼，话语间有了些微妙的感觉：“研究团队需要报告，前几次我在看的也是这些。”
这样焦躁难熬而又温湿的夜晚，安雪的困意在陆然的循循询问下顿无。
“我先去还下扫帚。”安雪直愣愣地说。
“去吧。”
自助还扫帚，自助还扫帚……
月亮很高，也不知道是不是月亮。
等安雪还完扫帚，街上的夜市也打了烊。一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安雪回到原处，看鸣燕紧张地配合陆然严肃询问写报告。
她向鸣燕招了招手，鸣燕一半还算实体的身子被外套遮着，一半正在消失的则顺势躲在她身后虚空拽着她的袖子。
“圣女小姐也给我发了短信。”她轻声对鸣燕说，也有试探陆然的意思。
“发了什么呢。”陆然顺口问道，又像是明知故问。
【发现外来飘体需要怎样？】
但没有系统安雪也不知道鸣燕的来处，于是她支支吾吾地模糊道：“发现飘体需要怎样？”
“她怎么回答的？”陆然温柔耐心地问道，像是哄着孩子。
“【一般会送回家。然后准备后面阶段……包括分明线和转世……】”
“对的，很官方的回答。”
“这个阶段飘体很多，鸣小姐要排队，刚好暑假的时候一起去分明线吧。”
“很多？”鸣燕心里一颤，想说点什么却只止于口。
“……嗯，这些是保密的……恕我不能多言……”
“我知道，我知道……”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近亲属……
安雪静静听着，手上翻阅着匿名空间和树洞。
没什么消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预言、猜测，还有评价。
网络上的保密工作做得很稳妥。
写到近亲属一栏，陆然问道：
“有你需要联系的亲属吗？”
“没有……”
“以后可没这机会咯，有什么事我们会直接通知您的亲属。”陆然轻声说。
“……有，阿雁就是。他是我的哥哥。别人我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入院前这么熟络的气氛，安雪一下子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一直避着他。”安雪悄声说。
“嗯……我请人用小魔法略微改变了容貌，这样别人就认不出来了。没想到他这么热心……”
“他一定很想你。我是说……你……”
你是怎么……你是怎么死掉的，安雪将话噎在嘴里。
“保密事件，不能多说。”鸣燕眨巴了几下眼睛。
空气又恢复了安静。
“这样吧，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我去汇报一下，争取给鸣燕小姐弄来入学申请。这之前你就好好待在学校里。”
鸣燕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嗯，看你们急急忙忙的样子，还没打算回去吧。”陆然瞥了眼安雪，看她松了口气，又严肃地对鸣燕说道，“等通知哦小姐们。”
“嗯嗯。”
“你今天还是跟我住吧。”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住在单人宿舍呢？”陆然收了摊子，随口问道。
是为了探取情报嘛还是为了加入他们？
“我没想这么多，”鸣燕从安雪身后走了出来，解释道，“我……只是怕冷落。”
“跟艾达说一声吧，她会理解的。”
-
听到声音，圣女抬头，丹唇微启：“哦，塞西，是你啊。”
“嗯……我们走吧。”
“我……”
“我总觉得我做的不够……好……”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塞西毫不犹豫地沉声说。
“呜……要是我再努力点，在艾里流浪……不，在流浪的的所有飘体们就可能都有家可归了……就会没事……”
“我们都会回家的。”塞西站在门口，仿佛面前是一大片圣地，他无法踏出一步，但是尽可能地传达着。
“茜茜，你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