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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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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的哥哥赵风在带着家仆反抗胡人时受了伤。

刀砍在右肩,伤口不深,可赵风身体底子不太好,用最好的伤药仍然发起低烧,赵云衣不解带地在榻边照顾哥哥。

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草药气息,味道并不刺鼻,有几分苦涩,像是雨水混合青草。

炭炉暖乎乎的,涌动的热气蒸的江闻眼皮打架,他支着脑袋摇摇晃晃,下一秒就要栽在案上。

谢然坐在榻边,赵风倚着软垫起身,两人正轻声交谈。

和弟弟赵云温雅英俊且不失秀气的相貌不同,哥哥赵风浓眉大眼,面部轮廓偏向硬朗,说话间也有些豪气,内里性格却是个不失细腻的人。

赵家兄弟父母早逝,赵风独自拉扯着弟弟长大,少年时就要一个人顶立门户,多年心血损耗,因此落下病根。

赵云幼时便懂得兄长辛酸,兄弟两人相互扶持走到今日,情谊深厚。

哥哥赵风对自家弟弟出一趟门就带回家一位“义弟”的事十分惊讶。

他自认对赵云的性子再了解不过,阿云平日看着宽容潇洒,处事平和,实际上只是把傲气埋在心中,甚少对外显露。本质上是个很骄傲的孩子。

能入赵云的眼,想来这位“义弟”定然不凡,如今一见,果然是龙章凤姿,一身气度端方贵重,远非寻常人可比。

或许是他家弟弟入了这位贵人的眼才是。

与这样一位名门公子交往,阿云不会吃亏吧?

赵风心中怀揣着老父亲般的担忧,诚恳地感谢道:“多谢两位公子出手相助,否则赵家村恐遭覆灭之险。日后如有需要,公子只管开口,我等定然竭尽全力,偿还公子恩情!”

人家花大力气,出人出力,又给他上好的伤药,于情于理都该感谢一番。赵云的关系只是赵云的关系。

谢然闻言温和相对:“我当初遭贼人袭车,幸得子龙相救,得以保全性命。”

“我与他结拜兄弟,子龙的兄长也算我半个兄长,兄弟之间互帮互助,何须言谢?”

见谢然神情真挚不似作假,赵风心中一松,只当阿云和这人是脾性相合、真心相交,不在乎身份和门第的差距。

赵风又说起赵云:“阿云年轻,性子又犟,认准的事绝不回头。之前他说要去参军,村里、县里不少平日同他玩在一起的年轻子弟想要跟他走。”

赵风说着有些生气,“上战场就是赌命,他要是出了意外,我有何颜面去见泉下父母?我不同意,硬压着他不让他去,好话歹话说了一摞筐,这小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到后来他竟敢一个人偷偷跑了,得亏还记得给我留封信,说是要往南去,否则我连他跑哪都不知道!”

赵风吐出一口气,“现在也好,公子若是有事要办,尽管丢到他头上,也好替我出口恶气,让他也试试当兄长的滋味。”

赵风这话是迎合着谢然说的,说这话的人不知真情还是假意,但听起来总是有趣的。

谢然也笑,两人言笑晏晏,一时间气氛万分和谐。

正谈笑间,卧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来人一身深蓝便装,带着有细微血腥气的寒风踏入室内。

看见屋中三人安坐,赵云眉间凝结的肃杀冷漠瞬间消融,悦然笑道:

“真巧!都在一处,省的云挨个去找了!”

江闻的席子正对门口,睡意朦胧间被冷风吹个正着,困意全消。他看向赵云,“我和明忻等你半天了!审的怎么样?”

谢然昨天留下两个活口,那两个人凶得很,被抓住后嘴里不干不净地骂。

赵云干脆利落地一人赏一盆水,泼完后就把人扔雪地里,也不管会不会冻死人,反正就是要出口气。

搁雪地里才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那两人就撑不住开始哀嚎,求饶时什么好话都说,赵云不为所动,冷着脸把人移到柴房里晾了一夜。

今早赵云提人去审,那两人争着抢着回话,明显是真的怕了。

谢然看赵云神色轻松,想来没大问题,问道:“一切顺利?”

“收拾他们简单的很,不用我问就开口了。”赵云坐到席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是胡人,但只是流窜的逃兵。他们磕磕绊绊,中间走错了路才走到常山郡,因为频繁有雪缺少补给,这才盯上村庄。”

“身上既无珍宝,也无仇家追命,省了我们不少麻烦。”赵云喝了口茶,接着道:“只有一点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他们不是从南面来的,而是准备向南去的。”

“往南去?”谢然心思一动,恍然道:“原来如此。”

中平四年,休屠各反叛单于侵边,并州大乱。第二年,南匈奴左部胡与屠各胡联合杀死并州刺史张懿,再杀单于羌渠,拒认羌渠之子于夫罗继单于位,全权掌控南匈奴王庭。

屠各胡势大,本该名正言顺继承父亲单于之位的于夫罗被迫滞留中原,两方遥遥对峙,互不承认对方的正统性。

至于南王庭内部,虽然屠各胡大权在握,但王庭中亦有许多羌渠旧部依旧心向于夫罗。

这伙胡人如果要往南去,大概率是要去寻于夫罗。

搞清楚对方是谁、从哪来要到哪去,众人都放下心。

不是他们多虑,万一这伙人身上有什么麻烦,譬如仇家众多、被人追杀,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跟着这伙人找上门,那村里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现在后患既除,村中的生活也可以重回正轨。

谢然等人在赵家村停留数日。

待赵风的伤情大有好转,赵云放下心,趁机向赵风透露谢然众人之所以特意陪他来真定走一趟,其实是给机会让他说服哥哥一起搬到并州去住。

赵云不跟着公孙瓒,转而想跟着谢然在并州发展,唯一哥哥肯定不能就这么扔在真定,必然是要知情。

道理讲出一大堆,赵风最终敌不过弟弟的软磨硬泡,对搬家的事点了头。

赵云的说服大成功,期间谢然派人去附近县城采购补给,也将一切准备妥当。眼看着计划好的出发之日近在眼前——赵云忽然变了想法。

厢房里,谢然、江闻、赵云三个人围圈而坐。

气氛诡异至极,压抑之中带着一丝火花,似乎即将点燃。

一切都源于赵云的一个提议。

“迁村?!”江闻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赵云,又重复了一遍,“迁村?你来真的?”

“没错。”赵云眼神坚定:“我想过了,冀州不太平,真定县守备空虚,又背靠太行山里的黑山军,没有胡人也会有匪患。与其困守在这,不如直接迁走,一劳永逸。”

“并州就是你认为的合适的地方?”江闻拍案反驳,“并州比冀州更乱!”

“来的路上遇到那么多流民,严寒风霜死了多少人?数都数不清!这个时候提议去并州,你让大家心里怎么想!”

赵云沉声道:“天气不是主要原因。流民家财散尽心神动摇,吃穿炭火处处短缺,又因路远难行心生衰败,所以伤亡惊人。”

“迁村不一样。只要提前准备食物炭火,再让大家带上部分家财,就足以安抚人心。”

江闻抱胸冷笑,“你说的简单!”

“又是炭火又是干粮又是钱,村里上百号人重装上路,走的会有多慢?这么一只财货颇丰的队伍,是想洗干净了等着给山匪喂波饱的吗?!”

赵云本是正坐,此刻也忍不住微微起身,“真定和晋阳距离不远,若能专心赶路,再慢也不过五六日就可抵达!安全自然由云负责!”

“若迁村事成,往后再无顾虑!何苦留在这,日日担忧有屠村之祸!”

江闻一甩袖子,“你……胡搅蛮缠!”赵云这话说的像他不知道未雨绸缪,不担心众人安危,放着让大家明天就去死一样!

江闻和赵云吵架吵得嘴巴干,气的他拿起案上的碗就开始咕咕噜地灌水。

他理解赵云的担忧,他又不是不同意迁,只是建议等到天气暖和的时候再迁。

过了立春不是春,现在北方还在下雪呢!带着那么多东西,大家怎么上路?

偏偏赵云铁下心,就希望这一次让村中众人和他们一起走。

在陈留往常山的路上,流民之凄惨历历在目,江闻记忆深刻,久不能忘。

所以,不赞同就是不赞同,就算是赵子龙说的话,他也不赞同!

“明忻!”江闻啪地一声放下茶碗,“你来说他!”

他说不通赵云,就让能说动的人去说!

一直旁观不说话的谢然在江闻的瞪视下收回偷拿蜜枣的手,用手巾擦擦干净。

谢然先给江闻添碗茶水,哄住快要炸毛的某人,才将视线转到赵云身上。

赵云神色不变,心中却是一紧。比起江闻,明显是谢然更难说服。

谢然目光平静,“百人成队,算上辎重,队伍可达数百米。这么大的计划,子龙只有一双眼睛,想好怎么照看了吗?”

这话直抵核心,赵云准备好的回答被噎在喉中。

谢然微微一笑,“看来是没想好,所以才来寻我和子笙,是想要一份助力吗?”

“并州情势不比冀州,哪有什么安稳。”谢然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以并州许村民……不,以太原许村民,恐怕我才是子龙心中最不能少的那个环节?”

赵云的计划存在一定合理性,但这份合理性是建立在江闻和谢然都答应协助,甚至是建立在谢然在太原郡的权势之上。

“子龙是不言明便利用朋友的人吗?”

谢然这话说的诛心。赵云强势的姿态瞬间消弭,他神色慌乱,一把抓住谢然的袖子,连忙表白道:“明忻,抱歉,我……我绝对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这件事看起来有些冒犯,但我绝对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我信你。”谢然扣住赵云的手,把赵云拉向自己。“所以为了不辜负我的信任,现在能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然直视着赵云眼中的晦涩,“你想要我帮忙,就不要瞒我。”

赵云不是行事毛躁、不知分寸的人,对方之前根本没有表露出类似想要迁村的想法,突然提议一定有某种原因。

听到谢然的话,江闻也反应过来,他看着赵云,也想要一个答案。

被两人注视着,赵云目光颤动,他缩回手,抿了抿唇想要说话,惊觉嘴唇干得发涩,声音微微震颤。

“抱歉,明忻、子笙,这次是云行事欠妥,改天我请你们喝酒给你们赔罪……”

声音很轻,赵云絮絮地说了些话,接着是一段沉默,过了半晌,才又开口道:“云昨夜,做了个梦。”

“我知道这种事没必要在意,可是那个梦太真了,就像发生过一样。我梦见匈奴袭村,而云未归,之后……”

他捂着额头,宽大的袖子遮住脸,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发抖的声音。

“之后,便是屠村之祸。等到我赶回家时,已经、全都……来不及了。”

毁坏的建筑…惨死的村民…赵伯、张婶子…以及最不想看见的,兄长的尸体……

那些尸体,那些他熟悉而又陌生的人,都堆在坑里,有的连全尸都找不到。

他抱着兄长的身体,内里的血已经流干了,干瘪的皮囊落在手中,轻飘飘的,却又重到几乎压垮他的全部。

赵云紧紧地抵着头,江闻几次探出手想要安慰,反复措辞,最终只吐出几个无意义的气音。

理智告诉江闻,他应该和赵云说梦都是假的。

现实就是他们赶上了,村子没出事,噩梦都是和现实相反的,哈哈哈你居然连这个都信……

但是赵云身上的悲伤太厚重,厚重到所有劝说和体谅都只能被沉闷地堵在心里。

江闻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谢然先开口打破沉默,他问:“迁村的是,你和赵风兄长商量过了?”

赵云闻言抬起头,除了眼眶不太明显的红,情绪已经归于稳定,“是,兄长答应了。若我能说服村民,他就会帮我。”

知赵云者莫若赵风。哪怕意识到此事略有不妥,但弟弟情绪不好,他也会以赵云为先。

“既如此,便去做吧。”谢然细致地嘱咐道:“这件事是好事,千万要和大家好言商量。你尽力而为,不论结果如何,也算是应了这场梦中预警。”

赵云神情一怔,似是不敢置信,“明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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