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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时弱[1]—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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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前,东洲大地。

北海秘境将开,当明剑宗即日就要招揽散修和夫役,不少人千里迢迢地赶来东洲,居住在山脚下,也包括游荡在四周漂泊的散修。

茶楼里人山人海,外头挂了一条白色帆布,从上至下写着“天机算命”的四个大字,引得无数人驻步围观。里头是说书道人展开云扇,款款而谈,给这次的秘境增添一个好兆头。

温竹背着玄铁剑进入时,没有吸引到任何人的目光,不禁大松了一口气,转头晃入一个空着的座位,招小二要了一壶好茶。

天色傍晚,黄昏垂暮,喝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再听说书道人抑扬顿挫的故事,本好不自在,却被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打断。

姜枕问道:“是时弱吗?”

“对,是他,那是第一次见面。”

身着青玉白的少年瘦骨嶙峋,光看那细胳膊细腿,有一种病态之感,却将温润如玉,细润如竹的颜色衬得刚好,极其适配。仿佛让腐朽的躯壳充斥着鲜活的生命。

他的目光看过来,饱含探询,步伐也缓慢地朝自己移动,温竹很是困惑地碰了一下玄铁剑,直到见少年大胆地坐在对面,才问道:“道友这是……”

“散修。”

“……”他本是问这是干嘛。

但见少年会错意思,温竹也便点头,不再说话了。

少年却继续道:“道友是剑宗弟子?”

温竹瞅了瞅自己的玄铁剑:“是。”

少年露出一个笑:“灵舟将开,见道友甚是有缘,不知能否为我解答一二?”

说书道人讲到了正高潮处,什么青云七式的孤本仍在,此去秘境说不定有所收获云云,等讲到大家都心潮澎湃了,又提起这些年神龙不见尾的谢御。

温竹已经听惯了,于是垂下头将茶水一饮而尽,点头道:“好,你想知道什么?”

少年便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十分直白,却没有什么恶意:“剑宗弟子在东洲声名远扬,再加上不日便开招揽,你来这不会引起轰动吗?”

温竹道:“天下剑宗弟子这么多,没有十个也有九个,我仅是出来逛了一圈,又不是成了贩卖的猪肉,谁会多看一眼,闹得人仰马翻的?”

姜枕认真听呢,青引却被逗笑了,温竹苦着个脸:“他当时就说,原来进入剑宗,也不会饱受吹捧?”

意义和目的都太明显,连姜枕都听懂了,疑惑道:“原来他想出名吗?”

温竹点点头:“可太怪了。”

少年说完这个,似乎陷入了苦恼之中。温竹不解地说:“天下五洲,百家仙门大小不一,要想声名远扬,不在门派,而在自己。”

说完,他又问:“你们散修终于想通了?”

要知道,大部分的散修都是因为不喜名号,当然也有小部分人觉得散修成名才是最霸道的。眼前的少年浑然属于后者,但又不想只是散修。

少年闻言,神情不属:“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但我只是临时的。”

温竹:“临时?你是刚入门,还未抉择门派?”

他惊讶道:“不对,你是练气九重,刚入门便这样好了?”

少年解释道:“自小收息吐纳,现下束发十五,自然九重。”

哦,那便合理了。

温竹见他年龄小自己四岁,好心道:“你前景不错,但是宗门百家,就算是再好的门派,天才也是汇聚如云,进宗门不等于成功,成长才是,若有心向上,不如好好修炼。”

少年听进去了,思考了一下,开口却是:“谢御……他就不算了吗?”

这个不算到底是指什么,温竹变了脸色。

谢御虽说不是剑宗的命根子,可他来历不凡,武功又高,还是掌门的亲传弟子,有人喜欢就自然有人讨厌。而讨厌他的话术基本为:大家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这种天赋,苍天无眼。将一个人的努力全部抹除。

温竹这等层面的,正是喜欢、爱戴谢御这种天赋异禀又肯努力吃苦的,自然听不得这统一的反驳话术。

温竹朝姜枕吐槽道:“我当时就受不了了,谢师弟只是看似轻松,可是修行却半点也没落下。他又不是靠贩卖天赋才备受尊敬的。”

青引用素帕擦手,闻言“嗯”了一声:“不必理会。”

姜枕则是惊诧,他记得时弱说的是谢御是个正直的人啊。不敢再藏事了,于是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温竹点头:“这就是我要说的。”

当时,少年见他变了脸色,神情也不太好了:“打扰了。”

他要走,温竹却不太高兴,玄铁剑应声而出,直接拦住了时弱的去路。一时间的嗡鸣声将这里的喧闹打断,所有人转过头,好奇的看向两人的纷争。

时弱没受到过这么多的目光,而且还是处于败位的,窘迫得脸涨红,回头恶狠狠地朝温竹道:“就当是我说错了!”

“你本来就说错了。”温竹不在乎被人注视,问道:“你莫名其妙跟我说这么一通是干什么?”

时弱白了脸。

温竹说起来有些惭愧:“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因为没怎么跟人交谈过才这样,表达不出内心所想。包括眼神,他也不知道这属于没有礼节。”

姜枕点点头,很是动摇:“但他人很好的。”

会借给他衣裳,并且帮忙采买。

青引轻笑道:“他这是给了你什么好处,险些被打也不长记性。”

温竹成功被他们两个带偏,赞同地说:“姜枕亏大了就懂了。”

“……”

虽然温竹后面才知道时弱到底如何,可在第一面时,他的确是不知道,给时弱一个骑虎难下,被人注视,夺门而出的傍晚时刻。

青引把玩素帕:“他想出人头地?他家乡来自哪里?”

姜枕小声地说:“商贾。”

青引一向聪明:“商贾居于铜臭,虽不是草芥,却未必会比草芥过得更好。想声名远扬,位居高位,是正常的。”说完她又问姜枕,“你还知道什么?”

姜枕便一五一十地说:“他是家中庶子……还有,祖父爱好青绿?他不喜欢绿色。”说完有些怏怏:“凡人好奇怪,为什么要让后辈顺着自己的意志活下去。”

青引眉头一挑,轻笑:“他离开家中后仍着冰台,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姜枕一双眼眸写满了不懂两个大字,温竹略有些明白:“还没有脱离蝉蜕。”

说完,他似想起了什么,低声喃喃:“刘摊……”

五天后,灵舟招揽开启了,东洲的十口龙巷挤满了人。温竹和李时安,以及其他三位弟子奉命而出,坐镇计入。

“时弱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来的,穿得跟以往不太一样,是烈火般的红衣。”

不过,瘦骨嶙峋的身形衬不起这一袭十分耀眼的红色长袍。更何况那上面花纹精美,鲛纱亮丽,是奢华大气的,与他的气质并不符合,显得哗众取宠。

温竹道:“他当时很不一样,神情孤傲,可说话却比那天多了太多,仿佛变了个人,很是活泼伶俐。”

时弱道:“我来散修计入,劳烦你写一下了。”

温竹:“小事。”他到底也思考了一下,上次让对方这么难堪实属不该,于是道:“上次的事情――-”

“上次已经过去了。”时弱打断,双眼眯起,流露出一些笑意:“你说的对,平白在后议论别人,本就是惹人不快。”

“所以我现在这样、”他转了半圈,红色的衣摆随之飘动,如一朵生花的火焰,又回首:“岂不是更好?”

“欣欣向上。”时弱念道。

温竹实在觉得这衣服不太搭他,但好在一个人有上进心就好,于是将时弱的名字写下。这会儿不忙,见对方没走,也便问道:“这件衣裳跟冰台不一样,是想换一个心情吗?”

时弱:“不,是想改变我自己。”

温竹点头,表示理解。有很多修士都想成为下一个自己,以试图将“入道”的限制打破。不免打趣道:“你的入道,该不会就是改变自己吧?”

时弱:“不是。”

温竹不意外,但是后面已经新的散修走上前来了。时弱给他们让了位置,温竹提笔时,又朝他道:“祝你成功。”

时弱对他笑了下。

青引把玩手帕的动作停下,心情有些沉重。姜枕看得不明所以,刚想问怎么了,就听见温竹长叹一声。

“他待在计入点不久,秦管事就百里传音了。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是刘摊所谓。”

……

姜枕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砰地炸了一声,耳朵瞬间嗡鸣,将这些东西串成一条线展示在眼前。

刘摊……

谢御……正直?

向谢御哭诉遭遇的散修,就是时弱?

“我后来遇见他,应该是几天后了。那会儿深夜,我从西门上去,在不远处看见了时弱。”

温竹回想着:“那天……下了一场大雨。”

大雨磅礴,漆黑的夜幕被铺上了压抑的气息,天河犹如决堤,狂风四作,不知从哪滚来的细沙和枝叶,时而刮在人的身上。所在的区域迅速被上升的水流笼罩,稍微有些坡度的地方凝聚了小溪。

温竹抬手遮了一下玄铁剑,旋即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伞,撑起来要走时,却看见不远处有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是站着的,是孤独的,是不动的,像被钉在一处地方,目光却死死地盯着他。

温竹被吓了一大跳,玄铁剑也应着他的情绪嗡鸣出鞘,向那道黑影袭去。就在即将撞上的一刻,巨大的能量波动荡漾开,玄铁剑顿住攻击,回到了温竹的身边。

雨丝被斩断,又立刻融合,在脚下成为涟漪。

温竹看清了那个人的声音,惊愕道:“时弱?”

时弱一袭白衣,被雨水击打,正强烈地发抖。他的身形实在太瘦,薄得不成样子。然而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他衣衫褴褛,一双足就光着踩在地面上。脸上,四处,都是泥土,仿佛在哪里滚过了一圈,脏得不成样子。

温竹看得胆战心惊,他已经确定,那道突然爆发的灵气就是时弱所为,不敢贸然过去。

只能听雨声淅沥,双眼被无数次的雨雾模糊又擦去。

良久后,时弱才动了一下,好像从某种痛苦里面抽回神,僵硬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抬起那双黑得不能再黑,堪称死寂的眼神看过来,轻扯嘴角:“好久不见。”

轰隆!

一道犹如银蛇般的闪电划破天空。

时弱的声音像磨砺的细沙,嘶哑得不成样子。温竹道:“你……发生什么了吗?”

时弱摇摇头,抬了下手,露出鲜血淋漓的伤痕:“摔了一跤。”

温竹不相信,也松不了气。

“当时,我只觉得雨打得很心焦,他在撒谎,肯定出了什么事。可是问他,他却不说。”

姜枕听得紧张兮兮:“他会不会感染风寒?!”

温竹摇头:“我不知道。”

背着玄铁剑的少年道:“时弱,先过来吧,别淋雨了。”

时弱抬起视线,看了一眼他的伞,露出一个笑:“你先回去吧。”

他的笑太过阴郁,更或者说今晚他整个人都不算对劲,活像一个修成人形的鬼修,十分恐怖。

时弱身着白衣,留下一言一笑时便转过身,背影萧瑟,被滂沱的大雨击溃。

温竹搓了一把脸,颓废道:“后来,我还是把他送回了灵舟,但又下山去忙了。不过我嘱咐过秦管事多照顾他。”

“但是现在……”

散修连少一个做工的都能打起来,要说照顾,恐怕只能是害人不浅了。

姜枕面露难过,温竹摸了一把玄铁剑以求心安,才道:“又过了一段时间,我见过他很多次,也会问他发生了什么,过得怎么样,但他还是很沉默,还换上了那冰台色的衣裳。”

“再然后,就是你来了。”

姜枕想起刘摊那个畜生的模样,突然感到十足气恼,恨不得回到那天多扇对方几掌。

一个畜生死掉何其容易,可他伤害的人该怎么办?如果他伤害的人可以在帮助下走出来,那么一个即将走出来的人呢?

一个从深宅大院里,决定告别过去,却过得比之前更惨呢?

姜枕觉得后背很凉,细密地抖了起来。

青引忽然道:“你是不是穿过一套红色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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