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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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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时候,叶韶会觉得自己的运气挺不错。

比如眼下。

肚子饿了,便撞见街头有卖艺班子招揽群演,一锤子买卖,还管早饭,她欣然往之。

收下酬劳,又听见人群中有人谈论说城门口停了架马车,从后半夜开始,一直在等着什么人。

赶到城门,果然见是那日赶车的车夫。

“两位在那狂人手中救得敝人一命,既是主顾,又是恩人,无论如何,敝人都会赶来玉柳城,将恩人随行之物完好无损地送还恩人。”他道。

当日,受惊的马儿拉着车夫一路狂奔大半日,将车夫带入无人深山不说,还险些叫马车脱落坠崖。

车夫只得静待马儿稍稍平静,步子稳当后,才得以从车厢中出来,将其安抚控制住。既观落日,也观星,如此才分辨好方位,走出深山。

他并不知叶韶与宋禹楼是何状况,也不知他们是否因变故而改了路线和目的地。他只记得玉柳城,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往玉柳城来。

想早些与二人汇合,他饿了一路,直到现在仍旧滴水未沾。

行走江湖,以义当先。

包袱失而复得,叶韶感谢连连。

接过宋禹楼递来的干粮后,车夫略不好意思,邀请二人与他同去乡下侄子家吃便饭,叶韶与宋禹楼对视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

“那便有劳大伯了。”他们不约而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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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宋禹楼因要当着叶韶的面换掉破损的外衣而面染薄红,动作遮掩,叶韶却是浑然不觉,毫不在意。

“那几个人跟来了,虽然只是监视,但我不爽。等到了乡下,我就去做掉他们。”她轻嗤。

“他们……”宋禹楼皱了皱眉。

的确像苍蝇般,不咬人,又实在膈应人。

“很明显,是韩祈的人。”叶韶抚了抚轻鸿剑,神色微凛。

竟就这般心急。

宋禹楼心中亦有答案,并未多言,算是由她去了。

诚然,不知不觉中,他是越发偏向了叶韶。

叶韶自然说道做到,提着剑跳窗而出,又收好剑翻窗而入,车夫未曾察觉半分,马车也依旧行得稳健。

“他们消失得很干净,交接之前都不会被发觉,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跟着了。”叶韶言语间很是痛快,又提议道:“不过,稍作易容能再少些麻烦。”

“嗯。”宋禹楼不置可否。

于是,两人各自忙活起来。

等宋禹楼做好改装,再瞄向叶韶时,只觉好似回到了不休山。他忍俊不禁,惹来叶韶不快。

“笑什么,我只会这个。”叶韶顶着一张崎岖的面庞,稍做出嗔怪的表情,便好似横眉倒竖,怒不可遏。

反观宋禹楼,虽说换了相貌,一脸平平无奇,同她相比,却着实生动许多。

“易容不必只一味扮丑,太过夸张反而失实,不仅要结合肉相骨势作添补修改,也要顾及惯常神态、表情弧度,几相融合,才能完全变作另一个人。”宋禹楼笑意不达眼底。

“更需修饰调整身形,垫、撤、收、张,精心设计新配的习惯动作,改换步伐,时常训练,以至融通……”叶韶接过话茬,道:“《易容经》,少主倒是背得很牢。”

她猛然凑近宋禹楼,眸间略带挑衅。“你来。”

宋禹楼微微一怔,也不好动作,叶韶却冲他挑了挑眉。如此,他只得轻轻地掰正叶韶的脸,揭下那夸张的面皮,开始为她易容。

叶韶本还暗自不忿,并不想搭理宋禹楼,只仰着头任由他揉捏修整,不料却渐入佳境。“手法还挺舒服。”她道。

宋禹楼的手指抖了抖,脸颊又开始泛红。面前这张俏丽的面孔含着浅淡的笑意,难得乖顺,任他的手指滑过每一寸细嫩皮肤。

他头一回这般仔细地触碰着她好看的眼角、眉梢、鼻尖,还有嫣红的嘴唇。

每一处无不生动,无不叫他流连。

不知不觉,这次易容已耗费了太多时间,宋禹楼掩饰般清咳了几声,再次按捺住某些涌动的情愫和欲念。

直至车厢外传来车夫的呼唤,预告将要到达目的地,宋禹楼才堪堪将这次易容完成。

他甫一停下动作,叶韶便连忙抽出他的长凌剑作镜查看。

雪白的剑光中中赫然现着一张陌生的秀丽脸庞,不紧不绷,不板不僵,可随意做出任何表情,生动十足。

叶韶满眼惊喜。

“少主手艺真好。”她笑眯眯地贴近宋禹楼,状似亲密相偎,却只是将长凌插回了剑鞘中。

“阿韶。”

见叶韶抽身而退,宋禹楼不禁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带,想要将她拉得更近些。

“把剑藏好,下车了。”她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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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姓许,他侄子许直是此地十里八乡有名的铁匠,为人忠良,勤恳耐劳,靠着好手艺挣了钱,还建了这两进小院。去岁刚成了亲,夫人贤明,持家有方,一家子其乐融融。

如今家里添了对双生子,他算着早已攒够了钱,正计划来年开春搬去玉柳城里,还要置办个铺子。

一来为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二来也希望家中孩儿能去更好的私塾念书。

“不如,便让宋公子和叶姑娘来为侄孙起名吧!”

许是见惯了武林中人的做派,车夫许伯见叶韶二人下车时改换了脸面,并未过多惊诧,心中了然,便只对侄儿一家作了简单介绍,也不说多余的话。

来者是客,侄儿一家皆是有礼有节地好生招待着。

听闻他们还未给双生子起名,许伯顺势提议让宋禹楼来起,以图得两个能考究、有气度的好名字。

“是啊,是啊,说起起名一事,我们夫妇实是头疼。恰逢去年中了举人的王生昨日回来祭祖,说是得了门好亲事,也顺道告慰族中长辈。乡里只出了这一位文曲星,我们如今却是说不上话了。要是能得宋公子指点便再好不过了。”

许直很是欣赏宋禹楼的谈吐风度,有许伯开口在前,他便顺水推舟了。

许家人皆连连称是。

“孩子的名字,当属自家爹娘起的最好。”叶韶弯了弯嘴角,低声喃喃道。

她正逗弄着襁褓中的小小婴孩,一分神,被他们一左一右分别握住了一根手指。

“郑姐姐在吗?我进来了——”

屋内众人说说笑笑,尚未得知双生子到底该唤何名,便听得一声嘹亮的嗓音自院外想起,不多时便有人推门而入。

“扈大姑娘来了?快,快进来喝茶。”许伯侄儿媳郑青将怀中孩儿递给身旁婆母,连忙起身去迎好友。

“不喝了,家中还忙,我把肉送到就走了。” 扈大姑娘将手中的两块肉提了起来,冲郑青晃了晃,“我听见你家来了客人,猜你用得着,特地给你送了来。”

“哎呀,多谢。祖宗!竟想到一处去了,我正想让许直上你家去一趟呢!怎劳烦你亲自送来。”郑青接过肉,欢喜得很。

“谢什么?走了。” 扈大姑娘往主屋内微瞅了瞅,也不多说,转头便麻利地离去了。

她走了,叶韶和宋禹楼却沉默了。

好熟悉的一张脸。

方正的腮,高耸的颧骨,深陷的眼眶。好似故意夸张而成的,难言的崎岖脸庞。

叶韶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幸而,下车之前让宋禹楼为她再次改换了样貌,不然,这位扈大姑娘见了她,定会疑惑自己是否还有个双生姐妹流落在外,怕是还会不管不顾地拉着她的手要认亲!

竟然一摸一样!这世上有人天生便长成她易容那般模样!

叶韶一想到她已像这般易容过好几回,还惹过些事,只觉莫名有些对不住这位扈大姑娘。

她的嘴角抽了抽。

郑青向众人打过招呼后便到厨房忙去了,据说,她的手艺比玉柳城许多酒楼的头牌厨子还要好,也说待进了城,想尝试着做些吃食买卖。

“那扈大姑娘是隔壁扈屠户的女儿,和青儿最是要好,也是个好孩子。早年没了娘,扈屠户瘫了之后,是她撑起了那个家。她啊,还有个疯子妹妹……可怜哟,不说了不说了。”

许家老夫人略提了嘴扈大姑娘,又自觉不该,很快揭过话题,回到了双生子身上。

说者无心,闻者有意。叶韶默默起了兴趣——

扈大姑娘离去时曾说“家中忙”,可自叶韶下车以来,隔壁并未有过别的人声,抑或是牲口的哼哼声。唯有磨刀声。

一刻也不曾停歇的,源源不断的,重重的磨刀声。

叶韶心下一动,偷偷溜去了厨房。

“呀!叶姑娘?你怎么来了?”郑青有些诧异。

“我来看看,找你说说话。”叶韶笑笑。

郑青见她看什么都惊奇,以为她是想看她做菜,只温和道:“姑娘仔细沾了油污。”

“无碍。”叶韶摇了摇头,哄着郑青又说了好一会儿话。

“今日那位扈姑娘很像我……姐姐。”见时机差不多,叶韶便开始把话题往扈大姑娘身上引。

“噢,她啊?那她与叶姑娘有缘呢,唉,若她妹妹也能像叶姑娘一般伶俐有福气就好了。”郑青垂眸苦笑,满眼不忍之色。

“郑姐姐说笑了,有扈姑娘这样伶俐的姐姐,她妹妹如何就没福气了呢?”叶韶问。

“唉,那丫头……叶姑娘有所不知,”郑青摇了摇头,“此事原不该再提,但……人尽皆知,我也只同你说。”

“嗯。”

“咱们渲州有位十分猖狂的采花贼,叫做什么欧阳无心的。那扈二姑娘本就先天不足,娘胎里带了痴症来,几年前叫那人……欺负了,后来,肚子大了,家中别无他法,扈大姑娘亲手喂妹妹喝下了堕|胎药,唉,如今是完全疯傻了……”

听得叶韶眉头紧蹙了起来。

欧阳无心她倒是听说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蟊贼而已。只是,叶韶并没想到,他竟如此大费周章,来这远离江湖是非的不知名乡野,欺负一个天生有痴症的姑娘,简直无耻下作!

红颜命厄,无妄之灾。

叶韶稍稍宽慰了郑青一番后,再次不声不响地溜出了厨房,郑青本还想同她说话呢,一回头却不见了人影。

郑青疑惑尚未消下,叶韶便已轻车熟路地翻墙溜进了隔壁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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