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捞起手机一看，居然是温晟睿打过来的。
“喂？”景闲接通电话。
“景闲？”温晟睿的口气似乎有些焦急，“你脚还好吗？”
“没事的，就是软组织挫伤，还没有骨折。”
“嗯。”
“真的没事，就是下山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坑里崴了脚。”
“其他地方有受伤吗？”
“没有，哦，除了手掌上有点擦伤，其他还好。冬天嘛，穿得多……”
“你呢？你这几天干嘛了？”
“就呆在家里，然后给亲戚的小孩辅导奥数。”
“真好。要是小时候有你给我补课的话我也不至于华奥赛只考十分。”
“嗯？”
“啊，小学的时候不是有很多人要去参加华奥赛吗？我妈跟风就给我报了一个，我什么也没学就去做题了，然后只得了那个公开题的分。”
景闲好像听见温晟睿笑了一声。
“你小时候参加过吗？”
“参加过，不过不在舜兴市，在A市。”
“诶你是多久转到舜兴市的？”
“初二那年。我母亲被调到了舜兴，我就跟着过来了。”
“噢，还没问过你你初中是哪儿的啊？”
“舜兴一中。”
“不是……等等！你一中的？！”
“是。”
“啊，那我们还是初中同学啊！”
“嗯？”
“我是一中一班的！”
“我七班的。”
“我天！哥！我是真没想到……你是不是中考数学满分来着？”
“好像是。”
“……我上次回校拿毕业证，我们老师就跟我们说我们那一届就十个中考140以上的，有一个满分！”
“嗯。”
“你是我在学校里找到的第二个来自一中的！”
景闲和温晟睿回忆了很多关于以前一中的生活，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聊了两个小时。
“……原来那个字是你写的，我母亲以前还让我练成那样的字给我买了很多本字帖。”
“嘿嘿，其实当时还写了另一个版本，只可惜没有被选上，其实我觉得另一个还更好看一点。”
最后还是因为温晟睿被叫去辅导作业，这通电话才被迫结束。
景闲放下手机，心里莫名的高兴。
“景闲，我们下午还要出去办事，你自己在家里休息着。”张婉慧进房间给景闲交代了几句后和好几个亲戚出门，整个房子都安静了下来。
景闲躺着躺着，意识就模糊了起来。
他好像回到了那段飘满银杏叶的时光。舜兴一中最出名的就是一条长马路两旁种的银杏。秋冬季一到，等落满一地的银杏果被清扫干净，味道散去，风一吹，金黄的叶子被卷着飘落，铺满道路，是另一番美丽的景象。
景闲应该是见过温晟睿的，他隐隐约约察觉到。
…………
大年三十，全国开启了人口大迁移，大家背着大包小包，拖着行李箱一波又一波回到自己的家乡。
景闲因为脚受伤，难得获得一个清闲的早晨。起了床，走出房门，窗子上、房门旁已经贴上了过年的标志。
“景闲？醒啦，怎么样，脚好可以吧。”景闲的二姨从厨房里出来，关心道。
“还好。没什么大碍，只要不碰地走路就不疼。”
“注意休息，今天就不用来帮忙了。”
“景闲！”张婉慧也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青菜，“你要么回床上躺着要么坐着写作业，别闲得慌一天到晚到处走，到时候把脚伤整严重了返校还得拄着拐杖。”
作业什么的当然是不会丧心病狂带着回家过年的，景闲晃晃脑袋。
“我去个卫生间。”
…………
今天是年味最浓的一天之一，景闲坐在床边，时不时能听到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城里为了防治污染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景闲只有每年过年回老家这几天才能看到烟花。
家里的其他亲戚有孩子的从街上买回来一盒又一盒的烟花玩具，例如一甩一个响的“摔炮”，还有点燃后有漂亮烟火的“魔法棒”，还有一堆新奇的景闲以前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景闲透过窗子看到院子里几个小朋友玩得正热闹，心里也痒得很。然后他趁着家长没注意扶着墙单脚跳了出去，厚着脸皮跟一个小女孩要了一盒摔炮，挪到另外的地方自娱自乐。一盒很快就被摔完，景闲又跑回去要了几根魔法棒。
“景！闲！”张婉慧发现在院子里对着小孩坑蒙拐骗的景闲，立刻提了个小马扎扔给他，“我看你这脚要多久才好！”
景闲非常愧疚又非常尴尬地“哦”了一声，然后跳过去接下张婉慧给自己的小马扎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没有玩手机，就单独坐在那儿，仰着头。
远处的山连绵起伏，山脚下的耕田已经换上新苗。天是久违的湛蓝，偶尔能看见一边冒起来鞭炮燃烧的烟。耳边是小朋友玩闹的笑声，以及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的忙碌音。
真好。
景闲脑袋靠在墙上，短暂的摆脱了学习上的压力后获得了相对的轻松，他非常珍惜这几天的时间。
“嗡嗡。”
手机震动，景闲点开页面，是微信上的消息。
【反作业局局长卫晞】邀请你加入“13班爆金币专用群”。
班上居然组建了红包群！景闲毫不犹豫地点了同意。进群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超过了班上应该有的人数。多半是把原十三班和现十三班的同学几乎都加了进来。
【反作业局局长卫晞】：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我爱世界】：感谢卫老板
【胡】：感谢卫老板
【倒霉蛋是我】：真发？感谢卫老板
【不愿露面的苏某】：卫老板牛逼
【今天睡了吗】：卫老板大方
【反作业局局长卫晞】：那我们定个规则，晚上谁抢到红包得了手气王谁继续发红包，发多大发多少个没有关系
【反作业局局长卫晞】：主要是用来娱乐的，不要太多，一两块钱就够了
【反作业局局长卫晞】：收到请回1
【星期八】：1
【kuluku】：1
【快乐的老母鸽】：1
【masakaaa】：1
【昨天根本没法睡觉】：1
【名字已被禁】：1
【mmm】：好多1啊。
景闲：“……”
晚上八点……那不就是春晚播放的时候吗？
【反作业局一大队副队长景闲】：你们晚上不看春晚？
【反作业局局长卫晞】：看啊，挑着看，我一般只看开头和中间的小品还有魔术
【人到青年身不由己】：不看舞蹈吗？我觉得每年的舞蹈都是最好看的
【反作业局局长卫晞】：要看，不过更喜欢小品，因为他们为我明年的吐槽素材做出卓越贡献。
【314】：哈哈哈哈哈
【听不见】：有没有喜欢看B站跨年的啊
【反作业局局长卫晞】：看啊，老喜欢了，每年拜年祭的歌都很好听
【王可】：感觉卫晞你晚上还有点忙
【反作业局局长卫晞】：啊，还好吧，一个手机加一个电脑再放个电视
【王可】：那确实还挺忙的
…………
白天，景闲又吃了一顿丰富的团圆饭，拍了一张照发给温晟睿。
温晟睿夹起家里厨师煮的白水煮菜，味同嚼蜡，艰难地咽了下去。为什么在学校里会饭量这么大，大概率就是在家里根本吃不到好的。
反正目前他不敢承认自己是因为手机另一端的人才想回去的。
【物理不讲道理】：你大概多久回来啊？
【温晟睿】：过两天
【物理不讲道理】：噢，那你回来后我们一起出去玩
【温晟睿】：好
景闲这一天都吃得很饱，晚上提前洗了澡，和家里人全部围在电视面前守着，手里拿着手机也在准备着。
八点一到，一频道准时开始播放春节联欢晚会，景闲听着主持人的声音，手指在页面上不断点击。
卫晞的红包也准时发出，他成功抢到了两角钱。
【反作业局局长卫晞】：下一个继续！
大家在群里都很活跃，乐此不疲地进行这个游戏。稍不留意消息就刷到99+，然后错过无数的红包。
好不容易插上手抢到了一个，结果以两分钱的优势成为了手气王。
于是又砸出一块钱，到头来连本都没有赚回。
十点半，窗外鞭炮齐鸣，景闲向窗外望去，一箱箱大烟花在此刻盛放，一簇又一簇金色的焰火拔地窜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天边绽放。
景闲扶着墙跳上二楼，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拍了一段视频。
“新年快乐！”
这条视频发在群里，后面的也都跟上，要么是回老家放的烟花，要么是在城市里用显示屏播的电子烟花，再不济的就在群里狂刷烟花的emoji，总之仪式感是要有的。
【反作业局局长卫晞】：过年快乐！
【快乐的老母鸽过年版】：新年快乐！
【王可】：新年好！
后面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头，转发了中老年版过年祝福。“祝你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一声声爆竹愿你健康幸福，一簇簇烟花要你辉煌永驻，一副副春联陪你富贵久远，一桌桌佳肴伴你合家团圆，一条条短信传递美好祝愿。祝你新春快乐！吉祥新年！”……
很好，景闲可以直接作为素材复制粘贴到家庭群。
各大交流群里流窜一圈后，景闲看见院内几个小孩子挥着点燃的魔法棒又开始过家家，他下楼把坑过来的魔法棒拿到楼顶，还顺走桌子上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打火机。
找了个能将手机靠住的地方，将相机改成前置模式，对准人身开始计时拍照。
景闲用打火机将前面引燃的纸点着，两秒后滋啦啦开始冒出金色的火花。景闲拿着魔法棒随意在空中挥了两下，在黑幕之中留下一道绚丽的尾巴。他突发奇想，可以用延时摄影来拍摄，记录下他比划出来的字。
于是他在手机上操作了很久发现好像不太能实现，最后干脆还是选择录视频，只要写的稍微快一点大概还是能看出来。
然后又点燃一根开始写字——新年快乐。
一气呵成，在燃烧结束时正好停在最后一笔。
稍微剪辑一下，景闲把视频分享到了空间。
【关人月】：新年快乐哟
【乐正洲】：龙年大吉！
【曜丛今晚开饭（春节限定）】：景闲你真是身残志坚哈哈哈！新年快乐！
【天启还我神剑客】：大景听我说，祝你：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
景闲：“……”
他严重怀疑任晓玮这句话也是从群里复制的。
大家纷纷送上美好的祝福，一直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景闲收到了来自温晟睿的消息。
【温晟睿】：新年快乐
不光是空间里的评论，还有聊天界面的回复。
【温晟睿】：不好意思，刚才在外面，没有看到你的消息
【物理不讲道理】：嘿嘿没有关系的
【物理不讲道理】：我会再祝你一次新年快乐！
【物理不讲道理】：小猫鼓掌jpg.
【物理不讲道理】：我给你看我老家这边放的烟花
景闲挑了几张拍的图片发送给温晟睿，可手一滑一并将站在镜头前拿着魔法棒自娱自乐拍的照片也分享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能撤回了。
景闲：“……”人怎么可以犯这么尴尬的错误。
【物理不讲道理】：那个……我的自拍你就别看了
【温晟睿】：？
【物理不讲道理】：发错了
【物理不讲道理】：嗯，照片里的人不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