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你轻点，头皮有点紧】
在许言忙着哄连宛之的功夫，其他人也到了。
女模特叫露露，是个身高腿长的美女，个子有一米七五以上，胸下面全是腿，长相带有冷清感。
她一进门就热情地打招呼，“嗨。”
摄影师是朵兰的同学，高个女生戴着眼镜。
化妆师是个性格很活泼的男生，拖着一个化妆行李箱。
这三个人和朵兰都是旧相识，彼此一点也不拘束。
朵兰介绍连宛之，“这是今天的男模特，造型就交给瓶子你来操刀了。”
瓶子比了个OK，“你这都给我省大多事啊，底妆都可以免了，我得好好给他捯饬一下，不能砸了我的招牌。”
瓶子上下打量连宛之的脸，眼神里的都是对美的欣赏，这张脸对他从业多年的眼睛太友好了。
朵兰转头说，“阿青你看看棚子搭的行不行。”
阿青点头，“我去调光，你们先准备。”
朵兰拿出两箱衣服，“这箱是露露你的，这个是给……你叫啥来着？”
连宛之介绍自己，“连宛之。”
朵兰很真诚地建议，“我叫你之之吧，好记。”
连宛之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只觉得这名应该出现在田里。
许言捂嘴偷笑，之之听起来像是小耗子叫。
余光看见连宛之幽怨地看着她，她立马抿嘴忍住，“好听，真的。”
连宛之半信半疑地抱着箱子去换衣服。
大家各自忙碌起来，许言帮着做点后勤工作。
公主的人设是热情敢于冒险，妆容简洁大方，眉毛略带英气，配上大气利落的盘发，第一套出海造型就上大功告成了。
瓶子对于人鱼的造型也是早有准备，他拿出成年男子手掌大的青色扇状耳饰，用粘合胶固定在连宛之耳朵上，头发做成半湿发状态，符合从海中来的设定。
脸上没给他化妆，而是在脸部锁骨以及露出的皮肤上粘上一些指甲盖大小的鳞片贴，若隐若现。
许言和朵兰在摄影棚等待，观摩阿青给露露试拍的效果。
“好了，我把人鱼送过来了。”瓶子拉着连宛之的手臂把人带过来。
连宛之出场的那一刻，大家仿佛真的看见了真正的人鱼上岸。
瓶子自豪地说，“我技术可以吧，不过也是他条件好，今天连戴假发的时间都省了。”
连宛之穿着像丝绸质地做成的露肩粗吊带，露出整个脖肩和上半片胸。
乳白色的衣服上面还用刺绣装饰上了许多细碎的贝壳片和小珍珠，一动就流光溢彩，像是波动的沙河里不断翻滚出珍宝。
下面配的白色裤子，但裤腿边用蓝色雪纺缝了好几层异形边，就像是金鱼散开的尾鳍。
所有人的目光让连宛之有些紧张，衣服材质虽然宽松，但贴在身上很显身形，弄得他更害羞了。
朵兰搭上许言的肩膀，“你还真的是给我送了个宝贝。”
许言嗯了一声，她发现连宛之有点紧张，于是走过去，“别紧张，姐姐在这。”
连宛之得到了安慰，露出了笑容，“嗯。”
阿青指示两个人站在固定的位置，先拍两张看看打光效果。
露露大方夸赞连宛之，“你真的很适合这套妆造，咱们加油，早点完工！”
连宛之点点头，说了句谢谢，但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寻找站在光后面的许言。
许言双手握拳给他无声加油。
天时地利人和，大家都以为今天会很顺利出片，但事实却不如人意。
整个摄影棚都回绕着阿青的声音。
“你离公主近一点，中间隔那么远干什么？”
“眼神温柔些，向往些，我看不出你想变成人。”
“手搭上去啊，你上岸是要刺杀公主吗？”
……
阿青一旦投入工作，说话就不太留情面。
半个多小时，没有拍出一张合适的照片。
摄影棚因为光源太多，就算是有空调也感觉闷热，每个人都在这里耗时间。
许言觉得连宛之状态不对，应该是被阿青的话吓得不敢做动作了。
一个古人要和一个刚认识的异性肢体接触本来就有点难，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参与这种拍摄，不会也是人之常情。
阿青看了眼片子，“休息一会吧，你调整调整状态。”
露露有些尴尬，新人模特被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被骂就证明你没有价值。
“你别太难过，我入行的时候被骂的更狠，没事的。”
说完便去找瓶子补妆了。
许言把连宛之从聚光灯下拉走，让他坐在椅子上，把水瓶放在他手里，“喝点水。”
连宛之沮丧地摸着瓶身，鼻子一酸，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我是不是搞砸了？”
许言蹲下给他擦眼泪，“万事开头难，你已经很棒了，经验也是要一点点积累的。”
许言知道他信心受损，但是已经来了，她不可能因为心疼他，就让他撂挑子不干。
毕竟那么多人都在这里耗费精力，别人的付出也很辛苦。
“我们既然答应了，就再努力试试把它完成，好不好？”许言伸出小拇指放在他面前。
连宛之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圈红红的，他不想让许言失望，也不想半途而废。
小拇指勾上许言的，“嗯。”
咔嚓，咔嚓。
连续快门的声音。
两人抬头朝声音看去，发现阿青在拍他们。
阿青看了眼相片，“我就是要这种感觉。”
相机屏里面是落泪的鲛人，和温柔含笑的人类，彼此间的羁绊感如万缕千丝。
剩下几人也看了眼照片，纷纷点头。
“真的感觉不一样。”
“要不然她来演公主啊。”
“我没意见，我今天状态也不好。”
露露对于换角一事表示赞成，和不来电的搭档拍摄其实很痛苦的。
许言瞪着一双大眼睛，怎么就换成她了？
朵兰拜托许言，“言言，真的你来拍吧，之之只认识你，不然今天肯定弄不完的。”
许言听着大家的建议，心里权衡了下，拍就拍吧。
毕竟让连宛之做模特这件事也是她提出来的，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煎熬，而且耽误时间也会影响朵兰的工作，大家也都白来一趟。
“行，拍。”
许言换上拍摄服装，骑马裤加长筒靴，戴着贝雷帽，朵兰用固定针给她调节了下长短。
她乖乖坐下任由瓶子在自己脸上画，许言头发短，所以瓶子烫了个轻度的卷发，增加层次。
许言踩着靴子进入拍摄棚，连宛之眼睛都亮了，“言言，你穿这个好看。”
“现在你这眼神倒是不像要刺杀公主的了。”阿青调侃了一句。
刚才让连宛之拉露露的手，动作看起来像要把露露按倒揍一顿的感觉，眼神也很痛苦。
露露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
换人之后接下来的拍摄就顺利很多。
朵兰设定了故事镜头语言，大致节点就是相遇，重逢，相处和别离。
拍第一幕相遇，许言轻声和连宛之说，“你就表现出很好奇我在干什么的样子。”
连宛之立马理解迅速入戏，眼神充满着好奇。
“很好，男生把上半身再撑起来一些，渴望的眼神，啊对对对，保持。”
拍完第一幕，两个人又着急忙慌地去换衣服。
连宛之摘下鲛人耳和身体装饰，换上一件米色深V宽松镂空针织衫短袖，若隐若现透出肤色，下面是一条同色系九分裤，只是在裤腿处有五厘米宽的蓝色渐变染色。
许言换上一件米色高领衫，下面配的是驼色过膝A字裙，腰上是红色腰带，踩着一双中跟短靴。
“你想想和姐姐重逢时候的心情。”
许言偷偷给他用一些小窍门，让他从生活体验入手。
“对，眼神很好，有了！”
果然第二幕很顺利就过了。
除了固定的四个情节，中间还拍了两人的单人照，用来展示衣服和衔接剧情。
两个人都换了不知道多少套衣服，最后都是靠着意志力撑下来的。
最后一幕是人鱼见证公主结婚，同时变成泡沫。
阿青在构思怎么体现第三个人的存在，突然看见在旁边玩手机的瓶子。
“瓶子，你去拉公主的手。”
瓶子抬起头，“我？我都没上妆。”
“没让你人入境，你露个手就行。”
瓶子的手长得骨节分明，洁白修长，挺符合邻国王子的身份。
构图是人鱼将公主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声带上，人鱼身后地上放了一把小匕首，公主的左手拿着红色心型水晶，左手腕上被另一只手抓住带向手主人的方向。
“男生眼神稍微带点神性，表情幸福些，想象公主的结婚对象是你，啊对了，再微微悲伤些。”
阿青疯狂按下快门，只要抓到一张就够了。
“女生表情可以幸福些，眼神看瓶子那边。”
许言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连宛之的眼神除了悲伤，还藏着许多隐晦的情绪，让她根本挪不开眼。
此刻他真的如同一条无法说话的人鱼，只希望自己的眼神能够传达浓烈的情感。
公主真的没认出人鱼吗？
公主是靠什么确定谁是真爱？
到底是应该跟着心走，还是跟着所谓的事实走？
朦胧间，许言的手指感受到连宛之的颤动，转过头看向他的那刻，掉下一滴泪。
“好！收工！”阿青高举相机示意结束了。
朵兰几人欢呼，终于结束了。
只有连宛之发现许言掉眼泪，“别哭。”
他的确很想许言能早点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但不是以让许言伤心的方式。
许言摇头，“我真的以为你要变成泡沫了。”
连宛之刚想说什么，这时朵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今天表现很好。”
转头见许言兴致缺缺的模样，便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半圈。
“累着大小姐了，想吃什么，我请客。”
许言腾空一秒又落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都行。”
朵兰抓了抓头发，“那就吃烧烤，刚好人多热闹。”
许言这才发现外面天都黑了，他们忙活了一天。
大家收拾完现场，开车去了一家很火爆的烧烤店，点了一桌子的肉和菜。
许言把鸡翅从烤签上扒拉下来放在连宛之碗里，“快吃，没放辣。”
坐在粉色塑料凳上的连宛之乖乖端着碗啃鸡翅，两顿饭没吃，真的是饿坏了。
朵兰给许言夹了很多五花肉，“你别老顾着他吃，你也快吃，我再给你烤点。”
露露因为要控制体重，只敢吃点青菜还得过几遍水，“等我哪天不干这行了，就天天躺在家里，吃蛋糕炸鸡冰淇淋。”
瓶子咬下一口烤花菜，“人比人气死人，你看之之，这么能吃也不胖。”
连宛之听到瓶子喊自己，把脸从碗里抬起来，“言言做饭我可以吃更多。”
露露气得菜都吃不下了，“我要和你们这群干吃不胖的拼了！”
惹得大家哈哈笑，纷纷拿着手里的串在露露面前显摆。
吃完各自回家，朵兰说片子选好会发微博，底片到时候再给许言。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半了，两个人洗完澡后又看了一遍海的女儿，觉得还不过瘾，又找了其他版本的人鱼电影。
对于人鱼嫁给王子的结局，连宛之竟然觉得不如原版的变成泡沫。
他撑着脸看许言，“好不容易上岸了，应该更希望自由吧。”
看到凌晨实在抵挡不了睡意，就这样一个睡在地上，一个睡在沙发上。
第二日，朵兰想把工资转给连宛之，许言说他还没办手机，自己可以转交给他。
朵兰转了两个五千块过来，许言都惊呆了，发了条语音确认，“拍一天那么多吗？”
朵兰回，“拍了十多个小时，效果也很好，这是行情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