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富尔佩的事,池奂自然地脱了上衣掀开被子,迎着季铮错愕的目光说:“不能一起睡吗?”
季铮最终没能拒绝,关了灯也躺下了。
双人寝的床是1.5×2m,池奂和他睡一起难免挤了不少,被子都有点不够盖。季铮刚想让他抱另一床被子来,自己就被牢牢抱住了。
黑暗中感官诚实而灵敏,池奂睡觉不习惯穿上衣,贴过来时皮肉的细腻触感无所遁形。他温热的呼吸洒在耳根,像故意的,季铮第一次在清醒时被人抱着同床共枕,是推是挣都不可避免地越挨越紧。
他都能想到让池奂松手对方会怎么说了,什么可是我冷,你不冷吗,或者我们在一起了就要一起睡,一起睡就要抱着,我想抱着你不行吗。
季铮干脆以进为退,拍了拍他的腰说:“这个姿势我有点不舒服,你侧过来我抱你吧。”
池奂果然立刻执行了。
季铮拨开长发,生疏地半环着池奂,靠在他肩颈时觉得很奇妙,这个人承载了好多他的第一次,现在只是靠着,就有种安心的感觉。池奂的温度像一只小羊。一个存在的生命在他怀中,重量,触感,声音,季铮闭着眼,出神的空隙里,池奂不安分地和他十指相扣。
季铮拇指指腹滑过他的虎口,用相贴的皮肤听到池奂模糊的心跳。有点快。
过去有过幻想吗?季铮不记得,他模糊的对爱情的渴望来自最喜欢的电影,结局主角抱着一只山羊睡着了,或许现在也是最好的终点,毕竟未来不可预知。池奂在他怀中从15岁的象征符号,变成21岁被证明的温度,是爱情吗?他接受了真实的池奂,在嘴唇触碰嘴唇时感受到渴,接纳,欲望,曾经的痛苦和战栗,都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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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先回家一趟吧,下午晚上再回来行吗?”
池奂提起他生日的时候季铮想到去年的不愉快,决定去先见奶奶。
“我一起去吧?”池奂嘴比心快,没怎么犹豫就问了出来。
他还没补救,就看到季铮愣了一下竟然说:“那好。”
池奂立刻开始挑适合老年人的礼物,听到季铮给他解释自己的家境:“你可能不清楚,我父母早年去世了,奶奶收养了我,是现在唯一的亲人。她很好相处——不要这些,太夸张了一会把人吓到了。”
季铮说出口的时候意外的平静,如果是高中时期他还会不自在,现在却明白,无论是穷是富对于池奂都没可比性。
他没意识到池奂目标精准的挑选代表着什么,大学开学前看过季铮资料的Alpha咳了下转移话题:“知道了。不过我是07年底生的,你是不是该叫哥哥?”
季铮当然知道他的生日,每次那几天池奂都会直接消失,闻言眉峰轻挑,好笑地说:“是我过生日吧,还被提要求了?”
他的表情太过生动,池奂看得不自觉眼带笑意,轻轻皱起鼻子,故作凶狠地把人压在墙上,抵着额头说:“以小搏大懂不懂?”
季铮笑得眼睛弯起来,吻了一下他鼻尖,勾着池奂手指,语气乖巧:“什么算大啊哥哥?”
池奂死死压住自己乱七八糟的声音,还没平静点就被季铮亲了上来,浅尝辄止的吻之后眼前人装得懵懂:“这个是吗?但以前也有过吧,那是不是——”
他的眼波滑到池奂的唇珠,回转对视时令人心动神驰,短暂留白后说:
“张嘴。”
池奂被勾得想说什么,不成形的只言片语却被含入季铮的唇。他又尝到了,可渡过来不再是如仙似佛的真经,素冷的清淡香气不见了,池奂在唇舌间天地倒悬,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变得朦胧,而季铮喂来妖冶甜热的一魂二魄,他才得以完整。
池奂的手指收紧,彻底相扣的时候吻了回去,献祭般送出双唇和喉舌,认真地,着迷地交缠舔吻。腔壁软滑,池奂克制不住地探出犬齿咬他,后颈却被掐了一下。
下意识的闷哼里他勾吻过舌根,季铮的手就颤抖着微微用力。挑逗与被挑逗中他们身体紧贴,等到池奂在汹涌的玫瑰气味里喘息着,看着季铮丰润靡红的唇,和他刻意展示的满是水痕的手,才不自在地退后半步。
季铮胸膛也在急促起伏,向下看了眼,笑声低低的,像被亲哑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不自在什么。”
过度释出信息素让池奂反应有点迟钝。他看着季铮的脸,过了片刻才想起求季铮衣服还求他抱自己的那一次,更不自在了:“你当时就知道了?”
季铮靠着墙,说算是吧,你洗澡太慢了。
池奂默了两秒,想着这次也算彼此彼此,破罐子破摔地半抱半拖,把人又拉到沙发上去了。
“还要我坐?什么居心啊。”
池奂靠在沙发上,被他抵着小腹,仰头看着坐在身上的季铮,黛青色发尾垂在胸口晃在眼前,暗恨他怎么闻不到一点信息素。
他张扬的眉目在情色之中浸透潮波,咬字也变得湿润:“不想一个人洗澡的居心。”
“明天还要去见奶奶呢,去年就是被你咬得不好意思回家,松手,我要去洗脸。”季铮把手背贴在脸上,只露出微肿的唇,无奈又好笑。
池奂环着他的腰又去亲那双唇,向下一点点啄吻,咬了一下季铮喉结,抱得更紧了:“好难受……”
他又开始撒娇了,季铮被缠得轻喘,拍了拍池奂的脸,哄他:“亲一下就不难受了。”
季铮低头亲了亲他眼尾,再在唇上带出清亮的一声“啵”,放软声音说:“好了,放我歇一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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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见到池奂很开心。
她这一年身体大不如前,三月初还开着地暖。池奂把林氏制药的顶级产品从原包装里拆出来,装进了季铮挑的颇为朴素的盒子里,听话地和他一起上门了。
“奶奶好,我是他的男朋友,我叫池奂,Alpha,比季铮大四个月,我们是同班同学。”池奂有点紧张,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手指还勾着装盒子的袋子没放下。
季铮喝了口茶,看着奶奶眯起眼睛笑得开怀,也轻轻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非要过来看您……”
秦凤织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她是秦家的旁支,年轻时候还憧憬过上流生活,后来分化成Beta,父母被优化下岗,嫁人生子又很快离婚。三十多岁时前夫过世,已经分化成A的儿子就又来跟着她,和再婚生的女儿一直针锋相对,直到继父也去世,儿女各自独立,秦飞才和她们关系转好,或者说肆无忌惮地要求她付出。
后来她收养季铮,看着他长大。作为邻居她最清楚,秦飞倚靠血缘向她索取,而季铮没有和父亲倾诉的机会,他不是生来内向,只是没有人教他不需要付出也可以被爱。哪怕是10岁之后在她面前,季铮依旧很独立,谈心的时机少之又少。
她知道,季铮生涩地和旁人维持距离,又尽自己所能安静地回报。自己,书店店主,社区中心的职工,季铮都记得很清楚。
现在看到池奂,家世过分辉煌的Alpha,秦凤织有些忧心,但季铮眼睛弯弯的,肢体动作自然而放松,被牵住的手也紧紧回握。她也笑了,说都是好孩子,奶奶放心。
生日依旧是下长寿面,这一年多了一个人的分量,池奂吃得很干净,看得奶奶更高兴了。在长辈面前季铮不好意思过分亲昵,手却被牵得很紧,听到池奂一脸认真地说和家里说过了,要订婚的,吓得掐了他一下。
才下楼季铮就开口道:“什么订婚,第一次见奶奶你就……”
他一团浆糊地说了半天说不清楚,池奂理所当然地说:“戴戒指好看那就戴,不是你说的吗?”
季铮神情有点空白,顿了半天说:“你是这个意思?”
池奂给他开了副驾驶的门,手撑在车顶,认真道:“我说过,咬了你就会负责。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想答应的时候再答应,我已经明白了,仓促的婚姻是错误的。”
季铮想起他父母的传闻,和昨天池奂对消失的大半年的解释——“……除了势力斗争之外,他们终于离婚了,闹得很难看,我挺乱的,旅居了几个月才想明白很多”——仰头看着他。
午后太阳很烫,15岁的俊美少年和眼前的青年好像没有太大区别,眼更狭长,身形更成熟,但那点浅金色一如既往,光灿地,灼灼地,成为一场磁暴。
季铮被池奂弯起指节擦去泪水,慢半拍地发现,自己的后遗症又复发了。
“……好。”他说。
池奂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亲昵地舔过那颗泪痣,肯定地说:
“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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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要等适应恢复期,季铮怕耽误进度,结束产品拍摄后才来穿孔。
池奂当时握着他的手,安慰了好一通,什么痛就抓着我,不舒服就算了,结果还没说完,季铮已经穿好耳洞戴上了平底钛合金耳钉,看着他笑了下,说不疼。
池奂看着他红肿的耳垂,一脸不信,季铮无奈:“还没你咬我疼。”
他有点心虚地“哦”了声,听到季铮还要打耳骨耳桥,竟然没拦着,只是说:“那舌钉要不不打了?”
季铮在穿孔师去拿耳桥钉的时候故意逗他:“为什么不打?”
他笑眼盈盈,艳红的耳珠上冷光乍然,池奂义正词严:“你本来吃得就少,打完之后多难受。而且……感觉不好亲。”
季铮牵着池奂的手轻轻地晃,煞有介事地“唔”了声,说那好吧。
池奂又想咬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