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久高空坠落这件事,在网上没有掀起任何水花。
她本就是圈内新人,不可能像其他有名气的艺人那样,有粉丝冲锋陷阵,讨要说法。
如果没有苏酩这层关系,大概残疾了也无人问津。
几天后,待厘久转入普通病房,导演携主演们一起来探望她,送了不少果篮和鲜花。
见状,宁宁以接水为由,出去朝司机使了个眼色。
“你应该能联系到苏导吧?”宁宁不算蠢笨,猜到苏酩那天迅速赶到的原因,“麻烦你现在跟苏导说一声,她们来探望厘久老师了。”
司机看她一眼,过了几秒走到角落,拨出电话。
苏酩很快接通:“什么事?”
“有人让我转述——她们来探望厘久老师了。”司机一板一眼地说。
苏酩啧声:“这么快就被人觉察到身份,你会不会隐藏。”
“情况紧急,你说一切以保护对象为主。”司机回答道。
苏酩:“……”
她被噎了一下,转瞬想到什么,又问:“谁让你转述的?”
“被保护对象的助理。”
苏酩哼声:“倒是护主。”
王垲芝办事利落,找的人也还算靠谱,她勉强放下心来。
“知道了。”
苏酩的声音传过来:“我过会儿去医院。”
挂断电话,苏酩看着搁置在一旁的剧本,忽然感到莫名。
按理说厘久和她非亲非故,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她本没必要这么上心。
然而,或许是某种缘分,让她觉得对方格外亲切,仿佛曾经相互依偎,是最亲密的关系。
苏酩摇摇头,她向来不信鬼神,大概只是错觉。
厘久长得太美,她动了恻隐之心,不愿让新剧女主就此陨落,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说服完自己,苏酩低头看了眼腕表,起身往外走。
-
另一边。
厘久算不上长袖善舞,面对众人多少有些拘谨。
她的手上扎着针,不能随便乱动,脚也被石膏固定住,模样凄惨,惹人动容。
导演最先出声:“道具组那边我已经在找人排查,找到工作疏忽的那个人,我一定会带他来向你赔礼道歉。”
早在她们来之前,宁宁就跟厘久说过,剧组里全是人精,不论谁说话,听了都要多多细品,才能听懂真正的意思。
厘久细品了下,猜到大概是替罪羊还没找到。
她没说话,只是稍微调整了下躺姿,让滞留针对着导演,以及对方身后的众人。
导演面上闪过尴尬,想了下,又说:“最近你就安心养伤,等恢复健康之后再考虑工作的事,别担心,整个剧组都会等你痊愈的。”
这是卖了个人情,好让她感恩戴德。
厘久又细品了下。
她挪了挪腿,索性把石膏也正对着导演。
导演说不下去,侧头看向身后的主演们。
江玉上前一步,走到厘久面前,说道:“这事有蹊跷,威亚突然失控,道具组负很大的责任,但除此之外,真凶或许另有其人,毕竟,前不久刚有人和厘久发生争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思翠站出来,表情有些不好,“难道你在怀疑我?”
众所周知,之前和厘久发生争执的只有她一人。
江玉抿唇笑了下,柔柔地说:“我可没有这么说,还是不要对号入座为好。”
宋思翠表情阴沉着:“大家都知道我和她刚闹了矛盾,现在她出事肯定会怀疑我,我犯得着这么蠢吗?”
厘久眨了下眼睛,细品片刻,有些看不懂宋思翠。
对方在片场阴冷看她,显然是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但现在想想,宋思翠说的话也确实在理。
既然如此,背后真凶究竟是谁。
不止厘久感到疑惑,别人也摸不着头脑,男主问道:“不是你,那是谁?”
“谁知道呢,”宋思翠耸肩,幸灾乐祸地说,“她这么爱出风头,估计背地里得罪了不少人,或许哪个看她不顺眼,便想着趁机除之而后快。”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她话音落下,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凝滞。
最后还是导演出声,试图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我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探望厘久,而不是看你们怀疑来怀疑去的,真当这是古代宫斗戏啊,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确实如此,所以我报警的话,你也不会有异议吧。”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发现苏酩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正抱臂饶有兴趣看着她们,像在看跳梁小丑。
她的头发拢在脑后,身穿黑衬衫和黑裤,腰被收得很细,肩宽腿长,看起来干净利落,不论在哪都能一眼就留意到。
圈里人几乎都听说过苏酩,除了她的赫赫战绩,便是骂人功底,总之好坏参半,各有说法。
她有个广为流传的外号,叫做活阎王,由此可以看出,旁人对她的畏惧多于喜爱。
导演自然也是从进圈便听闻苏酩的事迹,对后者敬畏有加。
听苏酩这样说,他表情微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见状,苏酩抬脚朝房间里走去。
其余人皆变成哑巴鹌鹑,纷纷给她让道。
苏酩最终在床边停下,抱臂睨了眼厘久,又转头看向众人。
“我很好奇,”她再度出声,“你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来恶心我吗?”
导演登时软了腿,连忙擦汗,说道:“这当然不是,我们来是为了探望厘久老师。”
情急之下,他连尊称都搬了出来。
苏酩便笑了:“既然这样,刚才你们在吵什么,不知道病人需要静养?”
活阎王名不虚传,三言两语训的众人不敢吭声。
这下,连导演也不敢乱说话,生怕惹苏酩更不高兴。
如果知道苏酩这么在意厘久,他绝对要找个人专门盯着后者照顾,免得对方出了差池。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众人灰溜溜离开,房间内很快只剩下苏酩和厘久。
宁宁这才端着水回来,看到苏酩,表情顿时欣喜起来。
“她们走了吗?”宁宁走过去问厘久。
厘久点头,回答:“被骂跑了。”
说话时,她下巴冲苏酩抬了抬。
闻言,苏酩冷笑一声:“你这招过河拆桥倒是熟练,改天也可以教教我。”
“你可不要对号入座。”厘久睁着眼睛,无辜地说,“刚才我没有指名道姓的。”
于是,她看着苏酩从轻松随意,变成了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