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语愣了下,点头。
陈小斧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察觉闻天语要走慢慢蛄蛹到他身边。
闻天语不知他要做什么,朝许契再一次点头就使了符原地消失。
陈小斧还没蛄蛹到人就不见了转而默默盯着他刚才锁定的江赎。
江赎:“?”
此时天边还稍见霞光,那个瞬间他好像真的看到这位傀儡少年眼中的……愤懑?
“不走吗?符撤了。”许契说。
陈小斧摇头。
“应该是完不成任务就回不去。”江赎猜测。
前面有沙哑清亮的声音传过来:“是的。”
陈小斧很少开口说话,所以在说话这方面有些别扭:“b…bu……不杀,hu……回不…qu去。”
“啧,”江赎感觉这小子又看了自己几眼,“要不你今晚跟我去规堂睡?”
陈小斧没说话,也可能没听懂。他歪了歪脑袋,五官微微蹙在一起,像是在思索。
许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赎,没说话,似乎也在揣测让他带陈小斧的利弊。
“让我带吧,小先生。”江赎调笑着看着他。
许契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出了事你自己负责。”
“没问题,”江赎随手比了个ok,状似无意又问:“对了,你住在哪里?”
许契指着他们所在的这个小院,小院里面有个房子。
“……”
江赎表情微妙:“所以你让那小子直接传到你住的地方?”这句话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许契没多想。
“那小子”不知道是谁,但结合“传到”是指……闻天语?
“天语近日被盯上了,包括整个闻家。我需要尽量保证他们安全。”许契往院深处走去,“你也快带陈小斧去规堂吧,那里有备枕头毯子。”
他本意是想让江赎知道规堂在招待上从来都是事事俱到,但某人是打着一开始就不去规堂就夜的打算,诈出他的住处后开始反悔:“我不。”
“那里空间太宽敞了,让陈小斧去睡,我去睡会没有安全感。”
许契不想惯着他:“要么回你充满安全感的家去睡要么另寻住处。我不信这世上除了规堂和江家就没有其他能让江少爷就夜的地方。”
“有啊。”江赎一槌定音,“你这就挺不错。”
许契:“。”
想到他一开始就在这件事上步步为营,拒绝估计也没用。
许契没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他转头看向陈小斧,却没见着人:“人呢?”
真契寺某不知名道上。天色混了烈橙。
陈小斧边走边拍打身上的蚊虫。明明他的身体不是肉做的,体内更没有血,却还是会成为各个蚊虫觊觎的对象。
陈小斧望着四周陌生的街道和不知什么用途的建筑,用只有一根筋的脑袋呆呆的想,他现在自然是去规堂睡觉的。
旁听这么久,他也能听明白规堂是他目前睡觉的地方。
可问题是……规堂在哪儿。
突然,身后有了动静。陈小斧立刻停止思考,犀利的眼神看向自己身后。
就见刚才还在院里纠结睡哪里的两个人出现在自己身后,看着他。
其中一位有头让他很想摸摸的白发但威胁大的神棍。
另个是明明笑意春风潇洒却莫名令他又怵又怨的男人。
神棍开口了:“走吧,我带你去规堂。”说完就转身走与他之前截然相反的方向。
陈小斧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
暮色洒满在沿路光景上,好在这里离规堂没有多远……陈小斧再走一段路就不一定了。
许契领陈小斧进去,刚进去就见堂里躺着个熟悉的身影
许契叹了口气。
走到规堂深处目标明确的按了一处,那墙便凭空出现了道门。
几分钟后许契从里出来,身上抱着一系列被子、毯子、枕头。
他随机给陈小斧挑了个地方,将那被子和枕头摆好。
又拿着毯子来到梦呓的唐家男子身边,掀开盖在男人身上。
规堂这些用品一般不开放外用,因为几乎没有人在这过夜。为防有心之人自然是封在一个房间里,但也不免某些奇葩在这里合衣而睡,还一睡就是好几天。
把一切都安顿好,许契推搡江赎走出去:“走吧,回去。”
两人又来到之前的小院。
江赎明目张胆的打量着。
院里他都看过,可当他穿过竹林院走进建筑看清里面的布局时不免愣神许久。
这个建筑也同真契寺其他建筑一样通用松木,但又不只有松木味。较松木更浓烈的味道和正规堂一样,稠密的檀香紧紧绕在鼻尖,驱逐了那些木香。
入目所见家具非常少,可见这个屋的主人也不经常回来睡。
可家具少不代表其他东西少,墙上挂了各式各样的画,一共四面墙没有一面有多余的空位,满满当当。
江赎目光钉在一幅风景画上,那是风景画画的是黑白色调,可以称得上是一幅水墨画。
可就是这样的一幅风景画,里面的画却不是令人惊神精伦的纯风景。
而是一幅灾难画。
画的是某处山崩塌后的景色。也能让人理解为什么要用黑白色调,看久了会不自觉让人从中感到一股压抑,仿佛被压在下面的是自己一样。
其他画有的是含色彩或没色彩,风格更是跳脱,时而是人、物,时而又是风景……内容丰富到让人以为这是某位大艺术家的收藏库。
许契好似没有注意江赎的情态,他兀自走进里间。
里间就是卧室。
不一会走出来想到什么主意,理所当然地说:“我这只有一张榻。”他指了一处地:“因为我的房间从不迎客也没有备床,今晚辛苦江少爷睡地上了。”
“正好我有个箱子,里面专门盛放新床套和被褥毯子之类的,我去找给你。”
说完他又去到另个房间,这次进去却没有很快再出来。
江赎悠悠走到僵在箱子前的许契身边:“怎么猫着不动了。”
他看过去,见空荡荡的箱子瞬间了然:“看来今晚只能挤挤了。”
许契沉默,早知道刚才从规堂顺个毯被来了,枕头也行。
他们现在这微妙的关系同床共枕真的合适吗?
江赎不管合不合适,十分自觉的说:“放心,我这一身从上到下全是新的,来之前人也洗过澡。小先生不会介意吧。”
“……”
夜半。许契自桎梏中醒来。睁眼就是放大版江赎的脸,他的腰还被某人恬不知耻地揽着。
挣扎片刻结果被桎梏的更加牢固后许契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为什么要答应?
让这位不食人间烟火心眼缜密心思贼多的少爷去自生自灭不好吗?
想到这许契闭眼呼出一口气。
腰间手臂散发即使有衣服遮挡也挡不住的炽热。
许契自暴自弃地回想。
自己多久没跟人这么亲密过了。
他现在别扭的神情搞得他像真十几二十岁小青年一样。
……
要真是十几二十岁小青年就好了。
翌日。
纸人羽终于从百忙之中抽出空,亲自过来取结果。或许是担忧纸人出事,所以并没有让纸人来交接,而是亲自来接。
不过这也正中某神棍的心,这样解释什么可比转告方便多了。
规堂。
纸人羽来时许契正在跟陈小斧说明名字。江赎站旁边饶有兴致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陈小斧,是你的名字。”
“che……陈,小,f……夫。”
许契耐心纠正道:“是陈,小,斧。”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教启蒙小孩的感觉。
“陈,xi……斧。”
“是小。”
“陈,小,xi……小”
“……”许契扶额,江赎噗嗤笑出声。陈小斧瞥见他的笑颜,下意识也笑出来,依稀能见几分江赎的影子。
唐家男子一大早上不知所踪。许契认为他现在应该在真契寺某处溜达呢也没管他。
纸人羽一进规堂就见这魔幻的一幕。肩上一路叽叽喳喳的纸人们也瞬间安静,看菩萨大人像教启蒙小孩一样教一位有高中生那么大的少年。
纸人羽咳了一声,堂内三人齐齐把视线投向他。
纸人乌乌扭身对尧尧耳语:“嘻嘻菩萨大人又在发善功德了。”
尧尧有模有样:“什么时候纸人羽也能这么耐心的教尧尧啊嘻嘻嘻。”
纸人羽:“……”
那边陈小斧瞧见纸人眼亮了一下。
许契向纸人羽示意找座聊,刚转过头准备继续教某口齿不清的傀儡时。就见傀儡本儡列起他那嘴角贱兮兮的冲他笑着,眼也眯了起来……
一点不见近日相处里的呆萌。
许契在那笑里看见了点纸人的影子,明白他在模仿,就戳了戳他的脸:“来,模仿我的表情。”话落他故做了个严肃的表情。
陈小斧看他严肃起来以为他说的事很严肃,于是乎,江赎感到周围空气都紧致严肃了一瞬,转眼看到两位面对面严肃起来的一傀一人。
江赎:“……哈?”
片刻,许契把陈小斧丢给江赎,自己坐到纸人羽面前,开门见山:“来要结果的?”
纸人羽点头,他就穿了件带兜帽的大黑袍,来之前还戴着帽子,现在放下才看清他眼下乌青。
肩上的小纸人们小声祈祷:“千万保佑,一定不要是太糟糕的嘻嘻嘻。”
说这话的归归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黑色笔迹的眼睛耷拉下来欲哭无泪:“归归,嘤,归归不是故意嘻嘻的。”
纸人羽难得温和下来,抚摸它:“没事,我知道。”他的所有纸人都这样,就像某家族的百分百遗传病一样,几乎所有纸人都会在说话中不由自主的嘻笑。
“要不要我提前给您打个预防针?”许契提议。
纸人羽看着挺冷静:“不用,直接说。”
四只纸人淡定不了,齐声道:“要!!”
“嘻嘻还是菩萨大人善解人意!”尧尧捧脸。
纸人羽还是冷淡的说:“不用,实在不行你们先去外面等。”
主人坚持,纸人们再不乐意也得服,不甘不愿地齐声:“嗷——”
许契缓声:“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这不还是打了预防针铺垫吗?纸人羽没办法,只能选个:“先说坏的。”
“卦上显示您未来会变成残疾,并且是残了一只手和一条腿。”
这下无论是纸人羽还是纸人都没有好脸色了。
伤了腿还好,可手不行啊……手是纸人羽做纸人的命根,残了连操纵尧尧它们都会费劲许多,更是做不了其它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