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这是个相当伤人的答案，池上空靠在墙上沉默半天，啊了一声，才说：“是这个原因啊。”
“嗯嗯嗯嗯。”太宰敷衍地回答：“当然，中也是小狗相当吃你这套，但是不要对我再用了。”
明明他们的经历那么类似，池上空却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性格。
总想着自己有无限能力去拯救别人，真遇见什么困难，只要他提出来要求对方一定不会拒绝——讨厌透顶的固执的烂好人。
当时池上空很平静地答应了，然而就在太宰以为自己迎来快乐时——
池上空毫无悔改之心，甚至变本加厉了。
尽职尽责派人打捞他先不说，光是每周跟任务一样固定的让人恶心的询问近况就够他受的了。
太宰无论怎么气急败坏，他都一副没关系你随便骂改了算我输的样子。
于是他们就在这个微妙的排斥与被排斥中平衡下来了。
太宰把标本重新放回桌上，躺在转椅上转着，问：“你要带芥川去哪儿？”
“京都，加茂家发了切磋邀约。”
“喔？”太宰来了兴趣，坐直身子，“我也要去。”
“这个不行。”
“你不能因为芥川剥夺我出任务的自由！”
池上空依然拒绝：“你还有别的任务。”
“我也拒绝。”
池上空想了想，使出必杀技：“太宰，你是我……”
最信任最欣赏最有爱心最有能力……的下属。
“停！”太宰治一下子从躺椅上蹦起来站直，满脸恶心嫌弃，“我收回你烂好人的评价……你是肮脏成年人。”
池上空闷头笑了几声，晃了晃烟盒，“不介意是吧？”
“介意。”太宰冷冰冰地盯着他。
池上空好说话，把烟收回去，“介意就算了。”
他走到桌边，摆出咒术界的资料，说：“安吾昨天查到的，要看看吗？”
太宰颔首，翻开东京咒高的第一页，是一名学生的简介。
池上空目光下移，对上那张证件照，戴着墨镜的白发少年表情很拽，无所谓地看向面前。
这是在游乐园遇见的那孩子。
他情绪波动立刻被太宰治捕捉到了，后者一字一字地仔细阅读：“五条悟，16岁，东京高专一年生，五条家的少爷，因拥有六眼被称为神子……六眼？”
“你可以理解为是一双可以把人体解剖来看的眼睛，很厉害就是了。”池上空简单介绍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
“那次五条家的人约我见面，跟我简单吹嘘了一下他们的少主。”
“喔，我还以为昨天见到人家的时候，劳模大人勇敢追爱了呢。”
池上空安静一瞬间，觉得匪夷所思，“他才16。”
太宰治把资料一翻，那双罕见眼睛的特写露出来。
“你不喜欢吗？眼睛很漂亮呢。”
看得池上空噎了一下，不再说话。
“你还真喜欢啊。”太宰鄙夷地看他，拉长声音，“干部大人，他才16岁，比我都小呢。”
池上空干巴巴地解释：“他和我的养的猫的眼睛很像。”
太宰指向大蓝闪蝶，“这个怎么说？三年前买的吧？”
池上空：……
“承认吧，成年人。”太宰微妙地微笑起来，“每个人都有些癖好，这很正常，成年人。”
池上空抬手赏他一锤，掩饰着转移话题：“五条悟和高层很不对付。”
“不，相当不对付，倒也能理解，一个千娇万宠的大少爷怎么可能受得了一群封建老东西指手画脚。”
他们又往后翻，夏油杰的简介比五条悟多很多，总体来看，他是个三观十分符合主流思想的人。
太宰治不做评价，只是托着腮打量着照片，嘴边挂着微妙的笑容。
池上空也没说话，继续往后翻，是家入硝子的简介。
可以治疗别人的咒术师，也是天才——嗯，叛逆的天才。
池上空感慨道：“也是不容易，一起凑够了三个。”
这三位让高层头疼的事迹一页纸都装不下，最小的事无非不写任务报告之类的，还炸了七八座建筑物，殴打高层，拒接任务，在联谊赛上把咒灵压成一个团子举着到处吓人，反抗高层一切决定……
池上空又去看他们老师的简介，想知道是何方神圣。
夜蛾正道，温和改革派。
这么说，高专可以说是凑齐了四个。
“真是难得，有点巧的过分了。相比之下，另一边京都就安静得太像死水一样了。”池上空翻着材料思考。
“不过……”太宰若有所思，突然说：“这是安吾给你的吧，好详细啊，咒术界那边那么封闭自己，这种资料只有政府能拿到吧？”
池上空面不改色，“我在咒术界有点人脉。”
“是吗？”
“是，安吾领了我的情报1组，专门查咒术界的。”
太宰没说信不信，而是说：“反正空肯定能完美完成吧，这跟我没关系啦。”
“总要和别人共享信息啊，不然我死在外面了怎么办。”
太宰治微妙地看了他几眼，“那么肯定是空君年幼的梦想实现了。”
——杀光所有人。
“谁知道呢。”池上空表情平淡，“和咒术界打交道又不是多简单的事。”
“反正就算空君死在外面了，我也不会接手噢。”太宰治起身，环视四周，顺走桌上的插花甩着玩，直接离开了。
奈美小姐刚刚给他花瓶里换上的百合，没能逃过它前辈的命运，被太宰薅走玩去了。
不过还好是假花。
池上空轻轻笑了一下，把桌上的材料整理好放到一边，开始其他工作。
晚上下班他简单煮了个面，靠在冰箱上打开手机游戏。
猫猫已经醒了，所以他能进入，登入点依旧是中心大街，他划着屏幕来到小猫的屋子前。
一只托着餐盒的狗狗摇摇晃晃来到木门前，放下后汪汪两声：“少爷，请用餐。”
但他却并没有等猫猫开门就转了身，池上空热心地举起餐盒，刚要开门，就看见几步开外的狗狗惊到狂吠，害怕到浑身发颤，汪汪不停。
“少爷！少爷！”
“护卫！护卫！”
池上空：…啊？
他还没回过神，门被打开了，小猫不耐烦地喊：“知道了知道了，走开吧！”
喊完又不开心地盯着餐盒，“进来。”
小狗这才吞了声，发着抖离开。
池上空后知后觉，他不会被看到，举起餐盒就等于餐盒在飞。
貌似他把狗狗吓到了。
小猫抱怨：“就算帮忙也要看看周边啊，普通人会被你吓死的，他们不知道神不神，只会觉得是咒灵。”
池上空看着小猫的台词，疑惑了一瞬。
神？他有告诉小猫他是守护神吗？
但他没想着玩个游戏还烧脑，也没在意，继续帮小猫开了餐盒表示自己认错。
恰好他的面也煮好，于是他放大小猫吃饭，把手机摆在正对面。
貌美猫猫吃饭也相当美丽，游戏还给它配了筷子，长筷被小面团似的白色爪子握着，认认真真夹起菜，嫩红的舌尖要先碰一下，确认是自己口味才肯张大小猫三瓣嘴吃下去。
动画美工！加分！加分！貌美！相当貌美！
沉迷过多，就导致猫吃完了他才吃一半。
“被禁闭好无聊——”
猫猫躺在地上打了个滚，“不过是出去玩甩了侍卫……他们又没有我强！”
池上空边吃饭边把那袋子石子提了出来，放到猫猫面前抖了抖。
猫猫摇头，“不想玩这个了……”
猫猫就是喜新厌旧的，即使昨天才说今天要继续玩，只经过一晚上对方就变卦了。
它侧头看窗外夜幕星河，突然来了兴致，趾高气扬地举高爪子喊：“我要出去飞着玩，你带我！”
几分钟后，小猫被托着飞天，在高空中俯视漆黑的大地。
池上空用着托举的功能不断划着屏幕，被猫咪头上的“呜呼”可爱到抿唇笑。
“去后山！”
后山也是漆黑一片，但池上空夜视没问题，在前面拨开枝条，想让小猫走得安稳。
“但是我也能夜视的！”猫猫不满地晃着头，“不用给我拨开。”
可是池上空依旧尽职尽责地拨开枝条，猫猫气急败坏地蹦了几下，却也没再阻止他，哼了一声，“左拐。”
他们走到尽头，池上空拉了个远景看了眼，这是座气派的宅子，门口立着肃穆的石像，惨白的灯笼挂在两侧，随微风轻轻晃着，晃得灯笼里的暗淡火焰出了重影。
这是……
“这是我们家的祠堂，我母亲小时候教导我时说，不好好上课就丢到祠堂喂咒灵。”
池上空没绷住哈哈笑起来。
原来大少爷在小时候也会被妈妈用鬼故事吓唬吗？
小猫眼睛亮晶晶的，神采飞扬，“我当然不信！当天晚上就夜探祠堂！”
说到这儿小猫却不继续了，池上空轻轻推了他一下它当没听见，又推了一下，小猫才轻咳几声，含含糊糊地说：“然后被禁闭了一个月。”
“……喂，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笑！”
池上空捡起树下的落叶送到猫猫面前当做赔礼。
小猫把落叶打落，恶狠狠地说：“你还真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