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逢只穿着一条短裤,坐在阳台的蒲团垫子上,隔着窗户的轻纱还能看见下午烧烤处搭起的帐篷,周边星星点点亮着小夜灯,还有人在哪里,他们的姿态十分舒展,黎逢好似能够听到他们欢笑声。
但这个房间的隔音很好,声音根本传不进来。
秦榆裹着浴袍,朝黎逢这个方向走,不知道是拖鞋有水还是因为腿软差点滑了一下。
黎逢重新拿了一个软软的垫子放在对面,等会儿秦榆过来好坐。
秦榆走过来,却没有做在黎逢对面,直接坐在地上往黎逢怀里身上一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累。”
“辛苦你了。”黎逢赶忙调整坐姿,想让秦榆靠的舒服一点。
“下次再也不用这个姿势。”秦榆抱怨道。
“好好好,听你的。”黎逢赶忙安抚道,而后话头一转,“不过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你刚才不是蛮享受吗?”
秦榆抬头瞪了黎逢一眼。
黎逢立马不说话了。
“晚上那个地方还挺热闹的。”秦榆指的是下午烧烤的那个地方。
“要下去逛逛不?”
“不用了,我累了。”
“要不去睡觉了吧。”黎逢提议道。
黎逢刚一说完,床头秦榆的手机响了。
两个人离得有点远,电话响了一会儿自动挂断了。
秦榆起身前去拿床头的手机,然后顺势坐在了床边。
电话再次打了进来,秦榆手一滑按了挂断。
黎逢敏锐地察觉到秦榆的动作,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挂断,有什么东西要瞒着自己。
“为什么不接,难道有什么需要瞒着我的事情?”黎逢下意识把心里的顾虑说出口了。
话一出,两个人都对此感到讶异。
秦榆有些错愕,眼神有些受伤,然后快速给黎逢解释道道:“黎逢,你说什么呢?”
说完走过去就着刚才的姿势靠在黎逢怀里,把手机递给他:“喏,是公司副总。”
黎逢看到屏幕,放松了下来。
明明之前都把顾虑和秦榆说清楚了,为什么自己总是感到不安,总觉得秦榆有事情瞒着。
黎逢觉得自己的猜测挺没厘头的,伴侣之间的信任一旦出现裂缝,就离分开不远了。自己不应该这样无端猜忌,太伤感情了。
“对不起,我刚刚说话没过脑子,让你伤心了。”黎逢道歉。
“没事儿,下次不要说这种话了。”秦榆装作不在意的回复道,但黎逢的怀疑让秦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电话再次响起,秦榆打开了免提,当着黎逢的面接了。
黎逢听完了全程,说的内容是之前看到过的文件,关于秦文耀的新项目。
秦榆果真要往里面做文章,给秦文耀挖个大坑,让他彻底沦为弃子。只是那位副总不清楚怎么操作才能够和秦榆彻底撇清关系,不被秦家察觉。毕竟坑了秦建义的儿子,他虽然不会怪罪秦榆,但实行的人肯定跑不掉,那位副总在推脱这件事。
黎逢听完,感觉秦榆为此有些苦恼,主动开口道:“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吧。”
秦榆闻言先是一喜,然后有些犹豫,心里莫名有个念头告诉自己,不应该让黎逢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到时候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在犹豫什么,之前这种事情不都是我来做吗?”黎逢见秦榆有些犹豫,这可实在少见,往常都是秦榆给黎逢安排事情,哪还有轮到黎逢主动抢活干。
“我觉得你的工作已经够多了,这件事情不应该交给你。”秦榆想了想还是算了。
“可你的副总不是搞不定这件事情吗?”黎逢接着答道。
秦榆心疼自己工作多,黎逢已经感到开心了,手上有些事情可以移交给其他助理,有些事情不需要黎逢亲力亲为。
黎逢握住秦榆的手,语气真挚道:“交给我吧,你放心,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尽力给你争取的。”
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会帮你尽力争取。这是黎逢一直践行的事情,做这一切不为别的,只有一个原因。
喜欢秦榆。
行动蕴含的爱可不比我爱你这三个字少。
秦榆有些感动,但这感动很快变成惊讶。
“你干什么,手伸到我的浴袍里干什么?”
方才秦榆一动,浴袍领口又有些松,胸前光泽的皮肤裸露出来。
黎逢低头在秦榆耳边低声言语。
话语声太小,只能听见什么窗边、放心,别人看不见这几个字样。
秦榆难得脸一红,最后的底线是关灯+拉窗帘。
月亮跟大家说晚安,但他们不听。
公司,秦榆和黎逢共用的办公室内。
今天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秦建义。
之前给秦文耀挖了个大坑,他让秦家的名誉和利益都受了损害。秦建义早就知道他烂泥扶不上墙,却没想到他不仅对商业一窍不通还识人不清。前者还有救,后者实在是救不了。秦建义也听了几个老朋友的建议,既然怎么都教不会还不如把目光放在秦榆这位长子身上,反正都是秦家的血脉。
秦建义顾忌的朝黎逢的位置扫了一眼,秦榆看到了说了一句不碍事。
黎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听着两个人谈话。
秦建义先是夸赞秦榆把公司管理的很好,是个可造之才,现在缺的只是经验,跟着他再历练几年,就可以放心把秦家的交给他了。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秦榆笑着回道:“您说的是。”
聊着聊着,秦建义把话题扯到余淑身上,秦榆方才还很高兴,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笑容一僵,但又不好直接拉下脸来,就这么强颜欢笑听着他说完。
内容无非是一个男人追忆过往,对当初余淑要走天价的抚养费耿耿于怀,全然忘记了是谁胆子小,离不开秦家的庇佑,连为他们的感情争取一下都没有。一听家里有不同意的声音,立马和余淑分手。在他眼里,余淑就应该什么都不拿,默默离开。这样他晚年才好吹嘘有个女人爱他爱得要命,是他在名利场上唯一遇到的一个不图他钱的女人。
可偏偏事实不是如此。
秦建义看似问的余淑的近况,其实心里更加期盼着那个女人离开自己后过得很惨,以此来满足中年人生得意而初恋诸事不顺,最后自己当她的救世主的意淫。
“拖您的福,我妈她现在过得很好。”秦榆答道。
“哦,是吗?”秦建义的表情有些可惜,接着话题一转,“说起来我还是你的父亲,怎么从来你听见你喊过我。”
秦榆表情瞬间有些僵硬。
黎逢心也跟着一紧,秦榆讨厌秦建义实在明显,如果不是因为他想回道秦家借助秦家的平台,根本不会和他有进一步的接触。同时黎逢又想知道秦榆能为他所谓的事业让步到何种程度。
“父亲。”
黎逢听到秦榆这么喊道,心里没由来的感到不适。
秦建义笑着回应,没一会儿被他的助理叫走,结束了这段谈话。
“你不是很讨厌他?”黎逢等他人走了后问秦榆。
“没错。”秦榆答道。
“那你还···”黎逢话说到一半,已经明白了为什么。秦榆真的能够为了所谓的野心做到这种地步,那后期的如果爱情和事业选一个的话他会不会也像他父亲一样,不顾情谊。
黎逢想到余淑说过的话,秦榆身上留着秦建义一半的血,基因这种东西很难改变。
秦榆解释道:“不过是个称呼,哄他高兴就是了,反正我的目的又不在这里。”
“那你会对我这样吗?”黎逢微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当然不会,你是特别的。”秦榆立马回道。
黎逢当然和其他人不一样,起码秦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
问题来了,你会相信一个对所有人都有心眼的人对一个人真诚?
黎逢不会,秦榆在他这里的信誉快透支了。
黎逢在书房翻箱倒柜,打开了两个人存放证件的抽屉,第一眼就看到了红本本的一角。黎逢将它抽了出来,翻开一看,结婚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之久,黎逢对结婚证上的照片竟然没有什么印象。
黎逢正在一一清点,秦榆突然走了进来。
“你把这些翻出来做什么?”
黎逢拿起其中的一张银行卡朝着秦榆笑道:“这张卡我怎么没有印象,是你的吗?”
“是的。”秦榆答道。
黎逢往前一步与秦榆凑得更近,再近一点彼此的心跳都能听得见。
黎逢目光下移,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这个笑容黎逢在镜子面前练过无数次,就这个角度最好看。
黎逢柔声道:“我说呢,这是唯一一张我不知道密码的银行卡,难怪我没有印象。”
秦榆已经被这个笑迷得五迷三道,没细想黎逢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反而表忠心一般直接把这个卡的密码也告诉了黎逢,以此来证明自己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外人。
两个人之间是可以赤裸坦诚一切的关系。
黎逢心情愉悦,笑意更深了。
“又没有怀疑你,不必告诉我这些的。”
语罢,黎逢认真的盯着秦榆的眼睛,与他无声对视,眼瞅着秦榆视线下移,锁定在自己嘴唇上。
两个人喉结都不约而同的动了一下,好像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气氛有些暧昧。
“要亲吗?”黎逢率先开口。
秦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