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黎逢搂着他,轻轻拨弄着他额前的头发,“怎么这么突然?”
陈榆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就是想回去,想带你见见爷爷。”
想告诉他,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爱我,现在过得很开心。
“那下周末可以吗?”黎逢问。
今天是这周的最后一天,明天黎逢得回去打理公司的事情,虽说当老板的是可以随意安排自己的时间,但是黎逢刚刚接手家里面的产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熟悉。
陈榆笑了一声说道:“不急,按你的时间来安排。”
日子就这么定了。
离约定的日子越近,黎逢发现陈榆的心情就越好,整个人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这里,终归不是他生长的地方,没有承载他童年时的快乐。
周六,一个眼光灿烂的日子,黎逢和陈榆准备好一切出发。陈榆老家就在隔壁市,开车去也算方便。
一路上黎逢能够感觉到离目的地越近,陈榆的话就越多,整个人兴奋起来。
“黎逢,你知道吗?家门口种了好多果树,这个季节门口的桃子肯定结的特别多。还记得小时候爷爷给我摘得桃子,好大一个,又大又甜。”
“黎逢,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经常漫山遍野跑,山上的野果我都认识,还有去河里抓螃蟹···”
黎逢听着陈榆的话,好像经历了一遍他的童年,一个从小和自然亲近的孩子,又怎么能够在钢筋水泥浇筑的城市里生活,何况还是黎家那么压抑的地方。
早上两个人出发的早,到达镇上买了一些祭祀的用品,快到陈榆老家时,他的声音反而没了。只是开着车窗,看着太阳慢慢升起,脑子里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车子在一条岔路口拐了上去,停在路边。往前走就是断路,路的尽头就是陈榆家。
陈榆下车后站在原地望了一眼,眼前的景象仿佛加了一层怀旧滤镜。这里的一切都是如灰色的墙面,轻轻一碰就掉下一层碎屑来。明明去年也回来过,一年的变化如此之快,来的再晚些脑袋里的记忆就要消失了。
黎逢轻轻喊了一声,示意让陈榆带路。
上次回来时,陈榆没有时间注意周围的一切,只是匆匆打扫了一下房屋。
在一处隐蔽处找到了藏好已经有些锈迹的钥匙,打开了门锁。
黎逢跟着进去,阳光透过窗户能够看到空气中有许多扬起的灰尘。
陈榆呛了一下,推了一下黎逢示意他先出去,然后搬了条长凳,找了条抹布擦了擦,然后又从带过来包里拿出湿巾擦了擦,朝着黎逢笑道:“你坐这里。”
黎逢站在到院坝边上,看到了陈榆说的桃子树。
确实结了果,只不过不想陈榆形容的那样大,看起来一个个营养不良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吃起来肯定很涩。
陈榆走到黎逢旁边,也看到了门前的这棵树。上次回来时有些仓促,并没有在意这些,方才还在车上和黎逢说家里的桃子肯定结了很多。
现在门前的这棵树甚至比不上陈榆在黎家楼顶种的那棵小的。
人在哪里,生机就在哪里。
陈榆每多看这里一分,与记忆中的偏差又多了一分。此刻陈榆才发现,自己对于家乡的记忆完全停留在爷爷去世前的那一年,之后的三年都是匆匆来的。
“没事,城郊有那么大片地,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种。”陈榆故作轻松道。
黎逢笑着哟了一声,想吃什么就种什么。
本来祭祀完就要走的,陈榆说想留下来看星星,白天是个大晴天晚上星星一定会出现,黎逢看了一眼陈榆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想看。
本来提早走就是感觉陈榆在这里呆着心情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害怕他太难过了。
不过,既然陈榆都提了要求了,多呆一晚上又有什么。
黎逢找了一下附近的一处农庄,连陈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
黎逢找了一个地方停车,远远地看见一处水塘,水面上映着水边的亭子,红色的灯笼还没有点亮,要等晚上才能开。
陈榆看到门口的一处秋千,觉得稀奇直接做了上去。
黎逢也不管他,留着陈榆在哪里一个人晃秋千。
黎逢则是和出来招待客人的老板沟通。
老板是个老实人,说着一口当地的方言,还好两个城市离得还比较近,黎逢能够听得懂。
黎逢问了一下老板晚上可以住宿不,然后跟着老板走到民宿,踩着木板做的楼梯哒哒哒地上了二楼,房间虽小,但是布置的还算干净整洁。
住一晚的话还是可以的。
黎逢又和老板问了一下这里的特色菜,几番询问下爽快的付了钱。
这处农庄平时有零零散散的人来,同来游玩的人看了一眼黎逢,然后热情的推荐:“他们家的鸡汤不错,值得一试。”说完就回了二楼的房间,正好在黎逢的隔壁。
黎逢刚才已经点了,不必再加。
打理完一切,黎逢又走到农庄门口,陈榆正盯着面前的水塘,整个人跟着秋千椅晃呀晃。
黎逢站在原地目光随着秋千上的陈榆左右移动,不一会儿便感觉头有些眩晕。
黎逢走了过去,站在陈榆旁边。
“这么晃不晕吗?我光是看了一会儿脑袋都晕了。”
晃动的秋千慢了,陈榆仰头看着黎逢,冲黎逢笑笑,“不晕你,这个挺矮的,晃着还挺好玩,你要不要坐。”
陈榆说着给黎逢挪了一个位置,黎逢见此也坐在陈榆旁边。
秋千的高度对于两个人来说如果不把抬一下根本晃不起来,但是这样也阻碍不了陈榆的性质。
“黎逢,你说那水里有鱼吗?”陈榆盯着水面盯了好久,时不时看见水面上有波纹晃动,但不知道是鱼还是风吹落的树枝。
“有,等会儿吃过饭后可以问老板拿工具钓鱼,钓到多少就当做晚餐。”
“哦,你午饭点了什么?”
“都是你爱吃的。”
“我爱吃的?你点了什么?”陈榆的喜好自己都不清楚,平时也是有啥吃啥,哪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菜。
“好吃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黎逢目光侧着往陈榆看了一眼,手不动声色地放在陈榆身后,半环着他。
黎逢循着陈榆的目光望向水面,他在想些什么。
微风拂过面庞,吹起额间的发丝,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想才是最为正确的事情。
陈榆靠近黎逢的手微微往黎逢旁边挪动,动了半天却没碰到黎逢的手,陈榆这才回头望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黎逢的手搭着秋千椅背,环在自己的身后。
“怎么了。”黎逢看着陈榆有所动作问道。
“没事儿。”
陈榆摇了摇头,身体再次坐直后先往黎逢另一只手看了一眼,瞄准了位置,直接将黎逢的手抓了过来,放在手心里捏了捏。
这样的姿势未免有些别扭,黎逢抽回了搭在秋千椅背上的手,搭在陈榆的手上。
陈榆见此,装作好奇的样子拿着黎逢的手跟自己的左右比较,“你的手好像要大一点,你比我好像要白一点。”说完直接十指相扣。
黎逢一惊,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什么时候学会了玩手然后十指相扣了。
黎逢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若有所思。
“不觉得无名指上有些空吗?”
黎逢猝不及防地问道。
陈榆还未反应过来,轻轻的啊了一声,然后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呼。
无名指上套上了一个素圈。
陈榆抬起手来欣赏片刻,然后看着黎逢手指上空空的,“你的呢?”
黎逢朝着陈榆一笑,“你又没有给我准备,我当然没有呢。”
陈榆闻言十分懊恼,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黎逢的戒指全确实该自己准备。“对不起,回去补给你好嘛?”
黎逢从裤兜里掏出来对戒的另外一只,递给陈榆,然后伸出手意思不言而喻。
陈榆慌忙之后接过戒指,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下,深呼吸了一口气,神情近乎虔诚给黎逢戴上了戒指。之后还不忘像黎逢保证,“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陈榆朝着黎逢保证道。
黎逢被这句话可爱到了,笑着问道:“你怎么对我好?”
“那个···”陈榆想了半天,“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种,你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
家人对陈榆来说很重要,爷爷去世后,陈榆真的没有家了。
方才走到老家了,面对着已经逐渐破败没有人气的房子,陈榆心里不是滋味。
为什么受别人冷眼还要上去讨好,世上有一种人最害怕自己一个人呆着,陈榆就是这样一个人。黎家的热闹是陈榆所需要的,但陈榆也深知自己融入不进去。
“嗯,不过先是你爱人,才是你家人。”黎逢开口打断陈榆的思索。
晚上陈榆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夜空,星光闪烁,月亮的光芒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更亮了。
真正的晴空,月与星同在。
正如黎逢会一直陪在陈榆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