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晏霁之,晏霁之很平静地端茶盅饮茶,嬴忱璧好笑:“温献皇后怎敢,若是被父皇知道——”说着被霍擎打断:“你爹知道啊,温献皇后进东宫前你爹就知道。”霍擎瞧他忒没大丈夫气概:“你这么刻板啊,你老爹这一点可真是比你强多了。”
“您老没瞎掰?”嬴忱璧对老穆国公霍擎还是有点认知的。
“你尽管向你爹求证啊,放心吧,你老爹不避讳,你问了,他就能告诉你。再不然,你就向晏家或者姬太妃和国师求证,问他们,你总不至于要觉得尴尬吧。”
嬴忱璧再看向晏霁之,晏霁之依旧平淡,嬴忱璧神奇了:“温献皇后曾少年慕艾的男子是……”皇帝他还被噎了噎:“是、是姬国舅姬沛?”
“是啊,咋,你有意见啊?”霍擎总觉得又要对他有点意见了,嬴忱璧又觑向晏霁之,晏霁之仍想感慨:“上一辈的错综纠葛果然只有我们想不到而没有不可能。”
“咳咳!”嬴忱璧微呛:“我父皇真的清楚,真的不在意吗?”
“在意啥呀,你爹年轻那会儿信啥,信他能让温献皇后爱上他,有啥可在意。”霍擎瞧着他眉头拧得都能夹苍蝇了,嬴忱璧当即表示:“朕也不在意贵妃进宫前的过往。”
霍擎瞧着皇帝外孙这德行不大可信地端起茶盏喝茶。
嬴忱璧又忍不住看向晏霁之,晏霁之佩服:“你果然擅长给自己挖坑。”
“……”
微微扎心的皇帝想把晏霁之踹出去时,霍擎正色道:“陛下,若侯瞻渥还想去找媳妇,事不过三,霍家不会再拦了,您也让他去吧。在辽阳把人截住后,但请陛下把侯瞻渥和两个假冒货送给庞老夫人,请庞老夫人亲自来京把两个假冒货送给太上皇。”
“庞老夫人?”嬴忱璧问:“剑门关庞老将军的夫人,护国公的长姐?”
霍擎嗯,嬴忱璧奇怪:“把侯瞻渥送给庞老夫人作甚?”
“四十几年前,武襄侯差点就成护国公的姐夫了。”霍擎曝料,嬴忱璧莫名差点手抖,晏霁之唏嘘,上一辈的情缘果然只有他们想不到而没有不可能。
“老国公,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把侯瞻渥送过去也属多此一举了吧?”
嬴忱璧不赞成,霍擎老脸笑起来似有感怀又渗着难以捕捉的教导:“忱璧啊,你相信,十多年前你六弟能从皇城消失没有武襄侯搭把手可能吗?”
两个小辈都微讶地对视眼,看向老穆国公,霍擎失笑道:“武襄侯对公主媳妇好吧,但没准儿啊,这份好还包含着愧疚,他喜欢的女人姓原。当时庞贵妃相中了原家姑娘,武襄侯他娘和桓皇后是表姐妹,桓皇后要把庶长女嫁给表侄儿,他们只能断。”
窗台金芒熠熠,一斛孟夏的暖意灌入,沾染几缕唏嘘悠长。
霍府大堂的认亲结束后,霍未央小姑娘跑到贵妃姑母身边耳语:“姑母,我悄悄告诉你哦,我的名字、未央,我爹是为你取的,希望你今后无病无灾,长乐未央。”
霍灵渠忍俊不禁:“你爹这取名能力跟祖父有的一拼了,霍未央。”
小姑娘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阿胜一脚踹开霍漓江前院书房的密室,进密室给灵牌上柱香,霍漓江急急赶来,训他:“你就不能有点礼数,你知道要上香怎么就不能有点礼数偏要踹门?”
“我要见灵渠,你安排吧。”阿胜要求,霍漓江若能无视一定选择无视:“你非得要见这一面做甚,你见了又能怎样,你就不能让我女儿安生一点吗?”
阿胜指指灵牌,霍漓江憋气:“你们甥舅俩自个儿不能报仇啊,非得拽着我女儿作甚,当年你抱着还在襁褓中的灵儿,姬沛告诉你,不要想报仇,好好活下去。
依你这德性肯定还没忘吧?二十四年都过来了,二十多年你们没点动作,灵渠颠沛十几年才刚安稳些,你就又想把她拖进漩涡里,你对得住姬沛吗?”
“对得住!”阿胜应,霍漓江被噎得差点想把他轰出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想报仇就专注报仇,非得节外生枝把我女儿拖下水,对你能有什么好?”
“你该去安排了。”阿胜懒得跟他磨嘴皮。
霍漓江深呼吸:“姬氏一族还剩下的族人是不是一伙的?”
阿胜看他眼,没说话,霍漓江憋屈地走掉。
霍灵渠在童年的住处追忆过孩童时的怡然岁月,抱着小祐看妹妹数礼物,霍桑柔这两天又发笔横财,霍氏族人们挨个给她见面礼,她不想要还非得让她拿着,不一小心,她发现她拿到好多包括给银两的礼,她想给姐姐看看,挑些好的给姐姐。
霍枫叶过来看到这岁月静好的画面,停顿会儿,将贵妃请走了。
小祐娃娃有点小郁闷,他还想姨母抱抱呢,霍桑柔同样有点郁闷的抱住她的崽。
将贵妃侄女送到东南隅的桃花林,霍枫叶撤走,霍灵渠稍站片刻,看见来人,惊喜了:“表哥?爹爹你真这么快找到表哥了?”晏霁之见到的还真是她表哥呀。
两人谁都没注意到这个真字,霍漓江忧伤道:“嗯,认识,自然一找一个准。”
阿胜盯向他,霍漓江摆手道:“行了,你们表兄妹聚聚吧,爹待会儿再过来。”
“好。”她爹爹走远,霍灵渠忙问:“表哥,族人们都还好吧?”
“放心。”阿胜叹气:“我没想到你这边会出这么大变故,表哥应该先找你的。”
“没事啦,若皇帝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我出宫,我将来假死就好了,不妨事。”霍灵渠拉住表哥的手臂下意识压低声音:“表哥,我可能发现残害外祖家的仇人了。”
阿胜眼底微暗:“我知道,一直都很清楚。”他转瞬间又聚起精神,郑重道:“既然灵渠已有猜测了,好,表哥就告诉灵渠:二十四年前残杀我们族人的第一个仇家叫朱存焳,就是现在那位昌隆侯,他得他姑母朱太后授意、还有当时的授康帝默许。
论仇家,整个朱家、早已经死掉的朱太后和当今太上皇都是姬氏一族的仇家。朱太后,姬家遭大难前族人就动手了,故,姬家惨祸后两年,朱太后就病死了。”
至于朱家,昌隆侯快造反了,舅父生前就看出来了,朱存焳有反骨,灵渠也不必操心;唯独当今这位太上皇,他想谋求长生必会想拿你炼药,灵渠会很危险。”
霍灵渠心绪被牵引得都没注意阿胜口中的姬氏一族和舅父,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太上皇想害我,我就是因此才猜测太上皇可能会是残害外祖家的仇人,没想是朱家牵头。”她怀疑:“表哥,前世授康三十一年朱家满门被灭?”这事当时可轰动了。
“是我做的。”阿胜阐释道:“只是朱家造孽多,仇家多,不止我一人动手,有一个挺傻的以为仅凭他就能把朱家屠了,站出来偿命,所以才是前世那副场景。”
“那你今生又为何没有动手?”霍灵渠纯粹是好奇。
“家里还剩下的族人,前世我与他们分歧很大,我不知道他们有谋划,一意孤行做的。今生我刚醒来,他们就找上我了。”阿胜抬手抚抚表妹的额发,视线凝向前方。
霍灵渠转头,看见皇帝、她爹和晏霁之,她迎上前,雀跃道:“陛下,这位是我表哥,我生母娘家的表哥,我表哥很厉害,你封我表哥做个官吧,七品八品都行。”
嬴忱璧:“……”
晏霁之在心里憋笑,皇帝,嬴忱璧看着好高兴的贵妃,再看向走来的蜀王,皇帝他生生将即将出口的寒暄扭转成:“贵妃阿姨的娘家不是没人了吗?贵妃怎么知道他是你的表哥,你们怎么认识的,贵妃怎么确信他是你的表哥?”
“是大半年前,表哥找到我的。”霍灵渠避重就轻,阿胜随后道:“至于我们表兄妹怎么相认的就不劳皇帝陛下操心了,贵妃她爹都确认了,假不了。”
嬴忱璧看向国舅,霍漓江一脸苦逼相,皇帝他再忍住,哄道:“贵妃,舒窈有事找你,不如你随国舅先去和舒窈说说话,朕和表哥聊聊,待会儿再去看你。”
“好,妾告退。”霍灵渠欢快走人,霍漓江尾随,晏霁之琢磨怎么撤。
“皇兄这是何意?”嬴忱璧似笑非笑,阿胜把多余的打发走,晏霁之速遁。
此地再没有第三个人,阿胜理都没理皇帝弟弟,走了,嬴忱璧:“……”
朕谢谢皇兄啊你把晏霁之打发走了没让人看见你对皇帝弟弟不敬!
霍舒窈是为丈夫的堂妹找她自个儿的堂妹:“灼灼要跟那位断了,她的亲事不就要提上日程了嘛,她都二十岁了,一刻都拖不起,那她现在最好的选择肯定是晏霁之。”
“大姐你自己向晏霁之探口风吧。”霍灵渠不想沾手。
“我能自己出面还找你作甚?”霍舒窈无奈:“萧灼灼这情况,我向晏霁之探口风,我要倒霉的,所以我才找你,凭你跟他的关系,你就帮大姐去问问吧。”
霍灵渠眨眨眼惊奇:“大姐你怎么知道不能向晏霁之探这个口风?”
“嗳,小时候两家撮合过我跟他,你忘了,你知道他拒绝我的原因是什么吗?居然是我在七夕时给魏王送过香囊。”霍舒窈打开话匣子一般吐槽:“当时大家才几岁啊,而且我是因你和越王有婚约了,我不服气才找魏王的,他因此拒绝我,我怎么能服?
我跟他杠上过,我被他整得好惨的,这事我这么多年死活没往外蹦过,要不然他记仇,我又要倒霉的。你想想小时候啊,咱们才几岁,他都能这么挑。”
“萧灼灼这情况——”霍舒窈呵呵:“向晏霁之探探口风都要倒霉了。”
“对啊。”霍灵渠深表赞同,反劝道:“大姐,还是让萧家打消掉念头吧,萧家总该知道晏霁之很讲究,宜春县主这个情况,萧家还想把她塞给晏霁之是有点糟践人。”
“萧灼灼来京可是住在英王府的,这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懂啊?大家心照不宣了。”霍舒窈知道这事难:“萧家疼她,就像咱家仍然想把最好的给你,都一样呀。”
“不一样。”霍灵渠客观道:“萧家是把眼睛蒙上了只凭自家意愿,咱家讲你情我愿,假若我没有进宫,你和离归家,家里给我们选夫婿,必定会在心甘情愿的人家中找,若是没有人家愿意,兄弟们会愿意养我们到老,而不是只凭自家意愿。”
“唉!”霍舒窈叹气,霍灵渠琢磨着:“要不然,大姐你回绝掉萧家,我跟霁之提一提,不是向他探口风而是告诉他,萧家有意向、我们替他做主回绝掉了。”
“行吧。”霍舒窈看看妹妹,感悟道:“不过晏霁之对你还真是不一样哦。”
“我没觉得他对我有什么不一样。”霍灵渠剥只夏橙,递一半给堂姐。
“他对你若是没什么不同,五年前他还能买流光吗,他买下流光还能把事情处理好吗?他没排斥让你生养吧,是你自己不想生哎。你们若是有孩儿,他还能向着谁?”
霍灵渠在心里说前世他们可是有六年……好吧,毕竟还是做真夫妻了。
她说不出什么感觉的吃瓣橘肉,霍舒窈忽然说:“没准玉藏珠都沾你的光了。”
“啊?”霍灵渠没懂,霍舒窈剖析道:“当时霍灵渠定居在山东呀,虽然那个是假的,但是当时我们又不知道在山东的霍灵渠是个假冒货,那么,自然是霍灵渠在山东呀。这天下这么大,他祖父过世后晏霁之出门游历,作甚非得往山东去?”
她姐姐可真能想,霍灵渠感叹:“大姐你可以写话本子了。”
“晏霁之当年为玉藏珠要死要活,之后什么女人都没入过他的眼,他爹娘给他塞小妾,他推不掉都不碰的,宁可清心寡欲的过,怎么遇到你之后全变了?”霍舒窈自我求证道:“那还不能说明你对他是不同的甚至你在他心里比玉藏珠重要吗?”
知道真相的霍灵渠手托腮不作声。
“你再想想他多挑的人,只因我给魏王送过香囊,他就拒绝我,可你跟他重逢时你又是什么情况,他对你若没什么不同你俩还能有今天这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吗?”
霍灵渠沉默是金。
“所以啊,你真得好好理理你跟晏霁之的关系了,你俩要是暂时还不想断,家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行,毕竟才几个月你们还适应不了,哎不对呀,”霍舒窈猛地又发现条线索:“晏霁之这么讲究的人怎么还会愿意跟皇帝的贵妃纠缠?”
霍灵渠干笑,霍舒窈哼哼:“是吧,躲不掉了吧,他喜欢你啊。”
“我宁愿他不喜欢我。”虽然霍灵渠觉得晏霁之更像在找消遣,但他非得自认喜欢她,她只能随他,何况晏霁之的确还不想断:“断了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