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好在她没期望她们,捏着令愔夫人也够了。
令愔夫人好言安慰着,最后以明日会再向陛下相求稳住皇后的母亲,又偕同走趟椒房殿,向皇后呈报霍贵妃拟定的采选章程再应下任用赖嬷嬷负责明日秀女初选的择选。
秀女初选是观察秀女的面相手相以及体态举止,端详后决断留是不留,循例向来是由皇宫中的管事嬷嬷或总管太监负责。霍贵妃没有指定由谁负责初选,令愔夫人原想请示陛下问御前蒋总管可有闲暇,但皇后既指派下来了,她自是应承,没觉有何不妥。
郭皇后同样不觉得她只给她的奶娘赖嬷嬷拿个负责秀女初选有何不妥,她原本没想在采选的前两轮费心思,是赖嬷嬷自荐帮她把关初选和复选,她顺口答应了。但既然霍贵妃要让令愔夫人管复选的抉择,犯不着为这点事起冲突,她才只要个初选的负责人。
她哪想到她的奶娘赖嬷嬷会在心里埋怨她,初选这么鸡肋的有什么用。复选如何筛选、在殿选时给娘娘们看哪些秀女的学问可大了,相应的,这当中能捞许多油水。赖嬷嬷自荐要把关初选和复选自是盯着想捞油水,哪想皇后就扔给她个初选,能不叫她怨嘛。
戚太妃也在怨,怨她女儿乐邑长公主连给亲娘孝敬点银两都不情不愿抠抠搜搜。她被迫大出血白白给出那么多银两,显国公府挥金如土的,乐邑竟非但不肯给她把银两补上还只给她补五千两银票,还连五千两银票都要分两天给,装穷都装到亲娘面前来了。
对此,乐邑长公主嬴纤若清醒着呢,绝不含糊动摇。逃离生母的埋怨,她来到长春宫,给嫡母霍太后请过安就撤,去往霍贵妃住的僻静小院找童年的同窗兼玩伴唠唠嗑。
霍灵渠见到乐邑还讶异她今日又进宫来,连着两日进宫,戚太妃是有不好吗?
“我答应给母妃补五千两,昨天只给了二千两,今儿把剩下的三千两银票给她送来。”乐邑甩甩手绢在罗汉床的另一侧坐下,霍灵渠靠在罗汉床里在庭前晒太阳呢。
宫娥们给长公主奉上茶点后,霍灵渠遣退众宫人,肯定猜:“你和戚太妃有隔阂呀?”
“没隔阂,能有什么隔阂,还不就是为钱财那点事。”乐邑长公主气闷道:“我不是不想孝敬生母,但我母妃那人,我给得越多,她只会索要得更多,我哪儿供得起?
每年单银两我就孝敬给她一万两,还有珠宝首饰,我怎么算都够她在宫里过得滋润了,偏她还总是要跟我抱怨嫌少,还要盯着显国公府的钱财,真是越老越昏了。”
霍灵渠低低叹息,乐邑长公主喝两口香茗,捏块糕点吃,边吃糕点边凑近打听:“哎,听说令愔夫人在帮皇后的妹妹们向皇兄求一二品高位的嫔妃品阶,真的假的?”
“真的,今早她还请翁美人她们同她一起向陛下恳求。”霍灵渠确实,乐邑长公主奇怪:“她这到底是要给自己博名声还是想给自己树敌呀?我从没怀疑过令愔夫人是个聪明人,但这事真有点看不懂了,明晃晃地把自己推到你霍家的对立面,她还能坐收渔利吗?”
“我是觉着郭皇后和建威侯府做事真颠三倒四。”霍灵渠摇摇头都提不起劲儿来讽刺,乐邑长公主赞同地吐槽:“可不嘛,一个从一品妃位两个从二品妃位,真够敢想的,而且是真的不长脑,皇后都要辞位了,就算把淑德贤三妃的位置都给他家又能抵什么用?
你霍家不乐意,又还不是皇兄的意愿,皇兄还能管这三人的死活吗,这三个秀女进宫来就病逝还不就是霍太后一句话的事,真想撕破脸,你霍家还能客气吗?”
“皇后和建威侯府应该是想不到他们送进宫来的小姑娘还能有暴毙这种事儿。”霍舒窈走近前来抢答,乐邑长公主瞟瞟她:“这都快晌午了,你进宫来蹭午膳啊你。”
“我来告诉贵妃堂妹宫外最新的热闹,英王妃今儿个又去大理寺状告亲儿不孝了。”
“什么?”霍灵渠和乐邑长公主被惊诧得异口同声,霍舒窈摆摆手,扶腰道:“霍蓁蓁和她外祖家的表姐盯着想拿淑妃位德妃位嘛,英王妃还没给答复,他们急啊。”
宫人们搬来黄花梨靠背椅和小圆桌,奉上热茶糕点水果后自觉退下,霍舒窈扶腰落坐,无语凝噎道:“今早辰时不到,我那位娘家二婶带着霍振羽兄妹赶往英王府要准信。
可前天,英王妃装病威胁晏霁之惹得英王让她真病了还把她从佟家带来的奴婢杖刑且让这群奴婢自己负担花销,这两天英王妃院里鸡犬不宁,被他们撞见可不就炸了,佟老太太和佟梦奭夫妇还有顺郡王妃全被叫到英王府去了,他们又让霍振羽去找晏霁之。
霍振羽赶到工部没找到人,晏霁之是在太微宫,他就又追到太微宫但没被太上皇传召,他只好悻悻地回英王府。佟梦奭憋着劲儿要报复晏霁之嘛,霍振羽没能把人带回来,他就又趁机蛊惑,还有那群被杖刑的奴婢哭丧似的怂恿,英王妃哪儿绷得住?
隅中时那些姓佟的和霍振羽兄妹就护着英王妃带着那群奴婢浩浩荡荡地冲出英王府去大理寺衙门告状,那群奴婢全充当证人,这会儿都不知已经给晏霁之泼多少脏水了。”
霍灵渠眼眸微闪,这种情况,晏炼和晏诺都没拦阻就是英王和晏霁之故意放行了。
“距离英王妃上回闹事还不到两个月呢。”乐邑长公主嫌恶:“跟她比,我都算我母妃的心肝宝贝了;还有那个佟梦奭,他嫌自己活腻了还是他佟家都活得不耐烦了?”
“还有更搞笑的。”霍舒窈瞧着这丑恶吃相比霍鸳娇都快不如了:“大理寺卿劝英王妃,和亲骨肉之间什么事都好商量让她回府不要再闹了,他们不肯,非得要状告晏霁之。
大理寺卿就表示必须等英王和晏霁之还有佟尚书全都到公堂上再审理,他们片面之词,谁知究竟是孩儿不孝还是亲娘不慈恶意诬告,奴婢们被杖刑后怀恨在心构陷主家,佟老太和佟梦奭他们居然就指桑骂槐暗讽大理寺卿徇私舞弊私相授受包庇晏霁之。
衙门外还有百姓围拢来看热闹,他们指派那群奴婢向聚拢过去的路人宣扬晏霁之不孝,那群奴婢简直像疯狗似的见到谁就抓着谁一通牛头不对马嘴地乱喷,有百姓指出他们行事没章法像不怀好意,佟梦奭他们竟然也能跟人家对骂起来,真不嫌这副嘴脸难看。”
霍舒窈受不了地端起茶盏喝茶,乐邑反笑道:“皇后和建威侯府够不长脑子了,没想到佟家更甚,以前看佟家还算圆滑识趣的,得意几年居然就找不着北了。”
“或许是佟老太太和佟梦奭一两年来构想得太妙,心态回落不下来了。”霍灵渠忖度:“佟家目前盯着想让佟妙兮做淑妃,此前他们是想拿贵妃位,不论是贵妃位还是淑妃,他们最终目标是想争后位、争储位,想佟家将来跃升当朝第一豪族。
佟老太太沉浸在她的幻想里应该是还不愿意清醒吧,只想她应该最风光应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前她大概是还不愿意被违背,只想凡事都按照她的意志吧。”
“还真是得意过两年就完全不知自己是几斤几两了。”乐邑长公主忽然想到什么,眼神滴溜溜在这两个姓霍的身上转圈,似笑非笑恭维:“从老穆国公被重用算起,你们霍家得意该有三四十年了吧,出位霍太后才得意忘形,霍家还是很稳得住的哟。”
霍舒窈懒得搭理她的阴阳怪气,霍灵渠温婉笑好像真被赞颂般感慨:“最稳的是晏家,肃宗皇帝在位时将朝堂和国事都托付给霁之的曾祖父,当时的晏家权倾朝野。
难得的是肃宗皇帝始终信任晏家而晏家也没有辜负肃宗的信赖,我祖父说,他们其实是场君臣佳话;霁之感慨,这或许是晏家做近二十年权臣家族还有好下场的根源。”
一拳打在棉花上,乐邑长公主郁闷:“大理寺这会儿应该还没审完吧?”
“大理寺应该还没有接状纸。”霍灵渠说:“霁之和英王都不会出面的,这场闹剧的结果只会是佟家人落荒而逃或者佟尚书出面把他们带走。亲娘状告亲儿不孝何尝不是把双刃剑,该是多恶毒的亲娘才会非要把亲骨肉毁掉,英王妃今日只会告到她一败涂地。”
“你对你的揣测有多少把握?”乐邑挑眉打量她,霍灵渠答:“十足的把握。”
女人的敏感瞬间爆棚,乐邑和霍舒窈就都感觉她在炫耀,各自的好胜心就让她们不爽,乐邑长公主提醒:“话说太满可不好,十足的把握,你若是没猜对怎么办?”
“我给你们两锭金元宝。”霍灵渠爽利极了,霍舒窈真想怼她:你有种怎么不说两箱。乐邑同样嫌她小气巴拉,两锭金元宝,亏她也好意思,谁稀罕你的两锭金元宝。
“两锭太少了吧,霍家多财大气粗啊你霍贵妃居然就拿两锭金元宝做赌,传扬开来,你霍贵妃和霍家都要没脸的,至少该赌两匣金元宝。”乐邑假模假样还价,霍灵渠不以为然:“不少了,我祖父跟人赌都是赌一个铜板,我又没给你俩铜板,我有什么好没脸的。”
霍舒窈默默捂脸,乐邑被激得霍然站起,指着她飙高音:“你有种!霍舒窈,我们走。”她也不管这童年伴读愿不愿意就拽走,留着霍灵渠守着她的金元宝抠死去吧。
熠熠日晖照耀在庭前娇艳的花瓣里仿佛能溢闪出碎宝石般的光彩,多灿烂的艳阳天呀。
多灿烂的艳阳天呀,平白坏掉人的心情,在太微宫城楼上登高远望的晏霁之惋惜。
然而风和日丽怎会败坏心情,不过是艳阳天里闹出糟心事败兴掉这日美好罢了。
霍舒窈和乐邑长公主离开皇宫后理所当然来到大理寺衙门前,见此地被围得水泄不通,她俩各自带婢女绕着走走想看有没认识的让她们挤进人群,咋也想不到能遇见皇帝。
“皇——”乐邑长公主差点舌头打结:“五哥。”注意到还有魏王,忙再问候:“四哥。”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吗,皇帝微服出宫居然是魏王陪着,两兄弟看着还挺融洽?
霍舒窈屈膝行礼但没作声,白龙鱼服的皇帝嗯道:“你嫂嫂没和你们出来?”
魏王很淡定,霍舒窈和乐邑长公主有点懵,不是她们想的那样吧,她们真觉得皇帝指的是霍贵妃。乐邑看眼贵妃的堂姐,干笑着模棱两可道:“呃,是啊,府里明日要进批新人,嫂嫂还要忙且家中规矩重,女眷不好随意出府,所以她想还是不出府了。”
太微宫送信来,皇帝嬴忱璧去往太微宫和太上皇专门谈谈佟家,谈完,他特意微服出门找魏王聊聊魏王府的隐患,原想带着晏霁之,晏霁之没心情就算了。他和魏王聊好,来瞧瞧大理寺前的闹剧,他都准备好贵妃会溜出宫来还想和贵妃来个偶遇呢,唉,算了。
皇帝遂指派步昂去打探这场闹剧,他和魏王刚到,还不清楚佟家到底闹成什么样了。
“唉,真是咱小老百姓都要嫌这群佟家人像泼妇骂街都没点样子的。”步统领请几位围观过全程的看客过来解说,率先发言的老乡热心诉道:“最早有人劝和,亲娘和亲儿子嘛能有啥事过不去;还有人怀疑英王妃恶毒,她没存坏心眼哪能想把亲骨肉毁掉啊。
大家伙有想法就说嘛很正常,他们都到衙门来告状了还不兴让人说啊,结果好咧,他们活像跟咱乡亲有仇似的逮着人就乱骂,那谁还跟他们客气啊,那时候吵得甭提有多难看了,是顺郡王世子过来宣告他这继母进门第六年才怀胎就是他故意阻拦才给打断了。”
“对对对,这顺郡王世子说他是为防着继母蛊惑他爹要把郡王府搬空填给佟家,问继母要不要也告他不孝啊?”旁边的看客踊跃接话:“佟家人那闹得可凶了,谁怵他们,顺郡王世子说了他不怕把秘密抖出来,这么多年,他爹早看清佟家内里有多腌臜龌蹉。
平常人家嫁女儿是结姻亲之好,佟家嫁女儿可是盯着要把姻亲吸干把姻亲当做踏脚石。顺郡王世子还说他不用猜都晓得这伙佟家人在闹啥,异想天开想捧个佟娘娘出来呗。
陛下没册封贵妃前,佟家人蛊惑着想让霍家推佟二姑娘做贵妃,霍家没上当,他们又盯着想拿淑妃位,要逼着英王世子把表妹推上位。今天会闹到衙门来肯定是英王世子没理会,这群佟家人要往死里逼迫,佟家可不兴疼爱外孙们,只看对佟家有没有用。”
“可不嘛,咱乡亲可算长见识了。”一直没发言机会的大娘心痒难耐地抢着缝隙加入:“谁家不是教嫁出门的姑娘要侍奉公婆体贴相公疼爱儿女,佟家可不是,佟家教什么呀,教嫁出门的姑奶奶照旧是佟家人不是夫家人,要对佟家死心塌地。
她们嫁人后拿夫家的好处给佟家就是天经地义,她们生的儿女就该为佟家活着,要不然就不配活着。当然啦,佟家也从来不教姑奶奶们要疼爱亲生骨肉,只教她们生的娃儿必须顺从亲娘不能有任何违背,要不然就是不孝,必须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