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信后面的署名，不就知道是谁写的了吗？”
林老爷特意把信伸过去，林夫人这才看清了那结尾上的名字。
又是那个李氏！
林夫人今日还没有发过火，现在又看见了这个女人的名字，她的心情也跟着不爽。
“所以这两个人在那个时候……不是，是在陆航之被冤枉之前就一直有来往？那他们岂不是来往了很久？”
“这不是明摆的事实？”
林老爷都没看完那些信，没好气地把那些信扔到茶案上。
他们真是疏忽了，在那李氏回来云州之时，他们就应该提防着这两人藕断丝连。
结果还真是如此，林老爷和林夫人望着那案上一堆的信，那全是陆航之和李彩华二人来往的情书。
那里面的言语之露骨，情意之深切，只有两个字可形容，肉麻。
“你们和离是对的……和离了也好……”
林夫人安慰女儿，眼睛只往别处瞧，一点也不想再多看那些信一眼。
林晚倾好一阵沉默，原来自己一开始的猜测是真的，她看到的也是真的。
他们在那个时候便已经互通情书了吗？
或许在男人眼里，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陆航之就是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混蛋！”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世子还在呢。”
林老爷提醒夫人一句，林夫人这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实在抱歉，可是我多管闲事了？”
“没有没有——世子一片好意，我们感激都还来不及呢，是您让我们看清了陆航之那小子的真面目，您怎会是多管闲事呢？”
林夫人笑着回道，她说的也是真心话。
如果不是梁宥拿来这些信，他们林家、还有林晚倾都不知还要蒙在这鼓里多久。
“还好啊，咱们倾儿没有和他陆航之有孩子，若真与他有了孩子，那又是一个大问题！”
林夫人端起茶案上的杯子，正要润润喉，还顺道哀叹了一句。
林老爷沉默了良久，他也赞同夫人这番话。
林晚倾抿着唇，表情木讷，似有心事。
“老爷夫人都不知道，都是因为大姑爷与咱们姑娘约法三章，咱们姑娘都不会受这么多年的委屈了……”
站在林晚倾身后的春芽幽幽地冒了一句，林老爷和林夫人不知其意，纷纷看向她。
林晚倾这时回了神，还没有意识到春芽说了什么，便听到父亲说了句“这是何意”。
她只脱离他们一小会儿，就已经跟不上他们谈话的内容。
林晚倾纳闷之时，便看到父亲把春芽指到了前面说话。
这件事过去数年，但春芽记得一清二楚，她把自己所知道的内情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林晚倾下意识想要阻止，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不提，现在更没有必要提。
反正她和陆航之也已经和离了，如今这件事再说出来也无意义。
还不如多给对方留些体面，也算是好聚好散。
——
“大哥，我们听说航之和长媳和离了，这是真的吗？”
陆老二看了眼兄长，代表众人问道。
陆老爷瞅了眼坐在下面的几位兄弟，今日他们人可真是齐了，这阵势堪比过节。
底下的几房都等着陆老爷说话，其实他们也是明知故问，都是想亲耳听老大承认罢了。
陆老爷这数日来都未睡过一夜安稳觉，都是因为这件事。
若仔细一看，还能瞧出他眼底下的黑眼圈。
“你们今日来就是想问这件事？”
陆老爷好不容易说句话，但说和没说一样，几个兄弟都愣在了椅子上。
几位弟妹相互交换眼神，自己的夫君不开口，她们也不敢乱开口。
这堂上明明坐了这么多人，可空气和外头一样稀薄寒凉。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陆家都不会烧炭驱寒。
“正如你们所听到的那样……”
陆老爷忽然说道，也打破了他们之间凝重的氛围。
亲戚们确认了消息，也都无话可说。
然而没过多久，老三媳妇便道：“哎呀，这离了便离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
老三媳妇话音刚落，老四媳妇也搭了腔：“是啊大哥，您也不用太操心了，我觉得吧这也是件好事啊……您看，这长媳是好，可就算再好，她这么多年了都没有给咱们陆家添个一儿半女，指不准这都是天意呢。”
陆老爷各看了她们一眼，神情冷淡，眼神也没有一丝情感，整个人冷得和冰窖一样。
老二媳妇未言一句，她自然清楚这两个妯娌的性格，所以她一向不做这种出头鸟。
“大哥，我们都是听说了两个孩子的事，才到您这来的，我们也知道您因为两个孩子最近都瘦了一圈，我们也是关心您……”
老二说完，老三老四立即点头附和。
老三道：“大哥，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了，您也不要太难过……就像老四媳妇说的，这长媳再好，但到底也没有给咱们陆家添丁啊，大哥您不至于这么烦恼，这天下女子多的是，大侄子还可以再找嘛，再找个能添丁的女子就是。”
这些兄弟你一言我一语，陆老爷一开始就不想接待他们，这弄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他们的安慰对于陆老爷来说，都是站着讲话不腰疼。
每个人就是动动嘴皮子，便什么都不会了。
陆老爷沉着一张老脸，对他们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老爷，林家的夫人来了……”
一个下人进来禀报，众人同时转移目光，陆老爷也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进来！”
“已、已经请进来了老爷……”
下人还是有眼力见的，都知道林府的人和别人不一样，便先斩后奏。
陆老爷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来迎接，几位兄弟和弟妹紧紧跟着他，无一人落单。
林夫人大步流星地进了陆府，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林府下人，看架势不是来谈和的，倒像是来打架的。
“妾身见过陆老爷，陆老爷万福。”
“亲家有礼，不用客气。”
“陆老爷，陆航之和咱倾儿已经和离了，妾身今日来，是来为自家闺女收拾东西的，属于我闺女的一切物品我必须带走，其他的，就任凭你们陆家处置吧。”
林夫人态度恭敬道。
陆老爷依旧和气：“自然，林夫人请随意，陆家不会阻拦。”
“那便多谢陆老爷了……”
林夫人唇角挂着灿烂的笑容，便吩咐下人赶紧做事。
二十来个下人，有男有女，男子做体力活，女子做精细活。
即便林夫人带了这么多人，可要收拾完林晚倾这几年在陆府的东西，根本不是一件易事。
“陆老爷，倾儿的嫁妆我也得抬回去，那毕竟是咱们两口子给闺女的东西，想来你们陆家声名远大财大气粗，应该也看不上我们这小家小户的嫁妆吧？”
“自然自然……”
陆老爷不在意这些，笑着回道。
而其他人和他不同，尤其是老三和老四媳妇，二人暗地里都骂了句“谁稀罕”。
“母亲——”
林晚秀听闻母亲来了陆府，便寻了过来。
“秀儿，你何时回来的？你回来了怎么都不上林家看我们呢？”
“我和远之才回来第三日，本打算今日回去看你们的……母亲您这是……”
“我在给你姐姐收拾东西呢……这些都是你姐姐的嫁妆，她理应拿回去。”
陆府的库房平常不来人，只有林晚倾会和福叔定期来盘点库房。
而今日的库房前站了一群人，密密麻麻，今日这里可不是一般热闹。
林晚秀也想帮把手，人多力气大，搬得也快，她便唤来府上的下人帮忙。
而此时老三媳妇看不惯，便道：“我说远之媳妇啊，你要使唤也该使唤你们林府的下人啊，干嘛要劳烦我们陆府的人呢？”
“这哪府的下人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啦，你母亲方才说了，你的长姐已经和咱航之和离了，既然他们都没了那层夫妻关系，你说，你使唤咱陆府的下人去帮你姐姐做事，这说不过去吧？”
林晚秀愣愣地看着三婶母，这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她回头望向母亲，林夫人倒是没意见。
“这又不是你家，我都还没说话，你插什么嘴？老三，管管你媳妇。”
陆老爷冷声说道，老三满脸羞愧，私底下拽了妻子一下。
三婶母寻思自己也没说什么，这话明明在理，怎么就是她不对了？
莫名其妙！
“哦对了，陆老爷，不知陆航之现身在何处，我今日打算和他谈谈关于他们和离之后，他对咱们晚倾的补偿……”
“哦，这个……”
“啊？补偿？你们林府还想要补偿？”
老四媳妇拉高了音量，不理解地反问道。
“是啊，这不可以吗？况且这是当初他们小两口定下的……”
“大哥，您就这样纵容下去吗？林府都蹬鼻子上脸了！”
老四媳妇一边说，老四便在一边拉着，夫妻二人像是在唱戏。
“林夫人，不是我们陆府不讲规矩，可长媳到底没有给咱们陆家添过一男半女，按理说她都没有做好一个媳妇该有的本分，我们陆家不需要赔偿吧？”
“二叔叔，我姐姐嫁进来这么多年，就算没有为陆家添丁，那也是管了这个家数年，她任劳任怨，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不是？怎么这会儿不近一点人情，把我姐姐贬得一文不值！”
“我们也是实事求是，这确实是事实，倘若你姐姐真与航之有个一儿半女，我们也不至于说这种话，他们都和离了，大家体体面面分手，这不更好吗？”
林晚秀咬了一下唇，还想多说一句。
林夫人拉了她一把，直接走到陆老爷面前，道：“您觉得呢？”
陆老爷自知不能偏袒任何人，但他也时刻记得自己是陆家的一族之长，同时也是陆航之的父亲。
“林夫人，我二弟也没说错，晚倾她确确实实没有给陆家生育过，至于这补偿……”
“陆老爷，我认为您会这么说，一定是不知道此事的内情，我能理解，但您若是知晓我女儿这么多年未能给你们陆家添丁的原因，我想您和在座的各位都不会对我的倾儿如此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