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我把剑还给陵迟。”
苏禧青说完，就转身跑回木屋里面。
尹正初望着他的背影，半阖双眼，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房门被推开，苏禧青冒失的脚步声，从外面闯了进来。
李岁城眼皮撩起，看向急匆匆跑进来、将玄灵放在案几上的苏禧青。
苏禧青微喘着气，面色些许凌乱，笑说：“清韵为我做了一把木剑，不需要玄灵了。”
“他倒是会做人。”李岁城不咸不淡地评价说。
苏禧青刚要把玄灵放下，却被李岁城拦住，“怎么了？陵迟。”
手背推着剑背，李岁城抬眸看向苏禧青，与他对视，“你这次还了，下次便不准借了。”
“啊？陵迟……”苏禧青面露不解。
“玄灵是我的本命武器，我好心借给你，不求回报。你却为了一把木剑，放弃玄灵，又把它还了回来。青青，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很伤人吗？”
李岁城眸光平静，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地说。
“我……”
苏禧青本以为，玄灵是李岁城的武器，他借走了，用完再还回来，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其他纠葛。
可听完李岁城的话，苏禧青才意识到，自己做事太过于草率，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过于理所当然，尽管是无心的举动，却实实在在地伤了李岁城的心意。
“抱歉陵迟。”苏禧青紧握手中的玄灵，神色愧疚，“我……对不起……”
苏禧青想将玄灵抱回在怀里，却被李岁城拦住了。
将玄灵扣在案几上，单手压住，李岁城收回目光，不看苏禧青，“拿他那把木剑舞就是了，以后再不会借玄灵于你。”
“陵迟……”
苏禧青一阵头疼，站在软榻旁束手无策，想要说点什么缓解李岁城的怒气，可苦于嘴笨却想不到什么妙语连珠的话来。
两人僵持之际，门外传来温温柔柔的呼唤声，“青青——”
是尹正初在叫他，可眼下李岁城明显在生气，苏禧青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见他为难，李岁城冷声提醒，“他找你。”
“我……陵迟，这件事是我不对，晚些我给你赔罪。”苏禧青愧疚说。
“那陵迟，我先去学习剑术了，答应你的圣灵花，我也会给你的。”
说完，苏禧青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李岁城，然后快步离开。
“青青，怎么这么久？”尹正初笑问。
……因为不小心做了错事，伤害到了别人。
苏禧青摇头，强勾着嘴角，露出一抹笑，“没事，清韵我们练剑吧。”
尹正初看出苏禧青脸色不太好，猜出两人可能在屋内发生什么了，不过他没有问，而是握紧苏禧青的手，将桃木剑交到他手里，笑说：“青青，这是我的心意，希望你能够喜欢它。”
“谢谢清韵。”苏禧青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用力，随意挥舞了两下，划出几个剑花。
尹正初笑笑，“剑修总是要有把适合自己的剑。等到青青学有所成，决定和我离开秘境后，我便请熙文大师，为青青专门打造一把剑。”
“熙文大师？”苏禧青疑惑，“这是谁？”剧情里提到过吗？
“六界第一器师，青青若是好奇，到时我便带青青一同去拜访他。”
带上“六界第一”的绰号，苏禧青就有印象了。
——原来是反派啊。
小院太小，不够施展，两人在竹林里，寻了一块空地，作为训练场地。
苏禧青在现代的时候，没学过什么真功夫。
虽然他在各种公平竞技场内，经常靠一手丝滑的操作排进服务器前十，但眼下亲自实操，他一代剑修大师，也要从零开始起步。
苏禧青本以为，有剑仙亲自教导，他不到几日便可出师，可现实和幻想往往不同。
笔直的长竹板不轻不重地落在苏禧青抬起的小腿上，苏禧青刚刚松懈的身体再次绷紧，素来干爽的额头此时沁着薄薄的汗。
不痛不痒，却让苏禧青红了脸色。
温柔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青青，不要分神。”
“哦……”
为什么第一天不教招式，反而要从罚站开始啊！苏禧青在内心抓狂，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
“青青。心静如水，莫要操之过急。”
“好……”
尹正初站在苏禧青身旁，一身白衣，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竹板，面容温和，看起来随意温柔。
他轻声细语地讲解着心经，没有丝毫不耐烦。
可就算这样，苏禧青却还是莫名有些紧张，害怕与尹正初的目光对视。
尽管脱离了学校，苏禧青在面对老师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化身一条孤独倔强的鱼，习惯性埋头躲进自己的泥沙里，防止被点名。
就算1v1专属教学，苏禧青还是忍不住内心忐忑，除了专注手中的桃木剑，他想不出其他法子来回避视线交流。
尹正初平生只亲自教过两个人剑术，苏禧青是第二个。
另外一个人便是他那个惊才艳艳的小师弟——梁书情。
两人相比，无论是心性，还是悟性，苏禧青都不如他那个天资卓绝的小师弟。
想到小师弟的伤，尹正初眸光微暗，抬手抚上苏禧青的后背，另外一只手帮他摆正姿势，在他耳边轻声道：“青青，学成之后，你便可以离开秘境，倒时我带你纵情山水，看尽人间风华……”
过于亲昵的姿态，苏禧青只当是必要的剑术教学，没有质疑什么。
倒是尹正初的话，将苏禧青的一颗心，钓得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苏禧青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说：“我会努力的。”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莫名地带着几分嘲弄。
——会离开的。
——心甘情愿地交出清水玉。
练了一天，苏禧青难受地腰酸腿疼，还差一刻钟，他便可以结束教学。
可偏偏就在这时，一道蓝光快速袭来，砍断苏禧青手中的桃木剑。
苏禧青：“……”
断裂的桃木落在地上，苏禧青偏头，只见一把蓝色短刃穿插进身旁的竹身上。
“咔嚓——”
那根竹子瞬间断裂，倒在地上，蓝色短刃也随之落下。
苏禧青伸手，接住那把短刃……
他环视四周，刚要寻找江似云的身影，却见他身穿黑衣，靠着一根竹子，双臂环胸，姿态随意，手上握着一把剑。
苏禧青握着那把断裂的桃木剑和蓝色短刃走上前，“为什么砍断我的剑？”
江似云抬眸，将手中的剑递给他。
“这是什么？”
“小青。”
苏禧青：“……”
他思索片刻后，才试探问：“剑的名字……是小青？”不是在叫他？
闻言，江似云微微颔首。
又补充了一句，“小青。”
通体淡绿色的长剑，内部流光闪烁，仿佛由流水铸成……
苏禧青打量几眼，便要将剑还回去，看出他的意图，江似云淡声说：“给青青的。”
“给我？”
“嗯。”
“你想学剑术，我也可以教你。”江似云说。
苏禧青握着“小青”的手微微用力，他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尹正初，面色尴尬。
“谢谢你的剑，不过我已经有老师了。还有……你为什么砍断我的剑？”
江似云伸出两根长指，轻而易举地拽过那把桃木剑，看都没看，随手扔到地上，“这柄剑，配不上青青。”
“哎！你怎么给我扔了！”
苏禧青想要将那半截桃木剑捡起来，却被江似云拦住，“小青更好。”
“那是清韵送我的。”苏禧青推开江似云，将桃木剑捡起来，抱在怀里，防止江似云再次抢走。
见苏禧青防贼一样看着自己，江似云欲言又止。
他神色困惑，似乎不理解苏禧青为什么要重视一把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破木剑。
“小青是我的一根肋骨。我身上流淌着神的血脉，小青自然也是神器。这把桃木剑除了附灵以外，有什么好的？”江似云淡声陈述。
“肋骨？什么肋骨？”
见苏禧青瞳孔微睁，江似云抬手，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随后牵着苏禧青的手，贴了上去。
隔着皮肉，苏禧青的手指被带着往下按，能明显感觉到，左胸膛里面，空缺了一条缝隙。
“就是这里。”
江似云抓着苏禧青的手指，将苏禧青的整只手笼罩在掌心，轻轻摩挲。
“你自己……把自己的肋骨抽出来了？”
江似云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所以小青很好，很适合你。”
苏禧青目光复杂，视线落在小青上，他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片刻，就在江似云以为，苏禧青一定会收下小青时，却听他说：“卫凝，要不你把骨头放回去吧……”
“为什么？你不喜欢？”
“不是……小青毕竟是你的骨头，万一让我不小心弄断了怎么办？”
江似云敢送，苏禧青也不敢用。
一想到和人比武时，他拿着江似云的肋骨耍着三脚猫功夫，苏禧青就莫名得感到有些惊悚和愧疚。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江似云牵引着苏禧青的手，将他凑到唇边，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不会断的。就算断了，再抽出一根肋骨便是了。”
苏禧青：“……”
肋骨这东西，还能说抽就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