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章毒蜘蛛
刚才那份提神剂的亢奋作用,像是给我的循环系统开了加压灌注。而摄魂怪的威压,则拼命在蚕食着所有活物溢出的能量。
转身逃跑已经来不及了,我感受着胸腔里几乎失速的心跳,摄魂怪的存在引起了魔法能量的真空,我感到自己的魔力循环正疯狂的压榨着自己的魔力源泉,以支撑着自己不要轰然倒下。而几米开外那只摄魂怪——虽然已经被守护神扑咬了一番,却依然恋恋不舍的回了头,悠悠然的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的,那毫无表情的黑洞口与褶皱手指的搭配中,竟然被我看出了一丝莫名的狡黠与愉悦。这个无法抗拒灵魂美味的贪婪之魔,一定正在为自己的即将得手而窃喜。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魔力循环的颜色,那些暗红色的细丝,飘忽出一部分,像一缕烟雾一般腾空而起,被黑暗的能量漩涡裹挟,慢慢消失在我魔力视界可察的边界之处。被抽走魔力的感觉有点像大出血。
我感到自己跟着摄魂怪蚕食的力道一起腾空而起。正当我以为自己会砸回地面时,一对银色的翅膀飞速掠过了我的身侧,向那只贪婪回头的摄魂怪迎面扑去。而见到援兵赶来,在半空中折回的猞猁,则凌空托了我一下,没让我骤然坠地。
可是,还是好疼。整个脊背都好像被奔跑起飞的鹰头马身有翼兽踩了一轮。
在这一段记忆的最后,我大概是仰面躺在草地上。能看到的只有阴沉的天空。
——
这一回,我是在医疗翼的隔离病房醒来的。西弗勒斯坐在一边的板凳上,研究着装着八眼巨蛛幼崽的收纳盒——带着黑魔法印迹的丝线从收纳盒里溢了出来,在收纳盒表面勾勒出了凌乱的花纹。
庞弗雷夫人大约是感觉到了我醒来的动静,冷着脸,跑进来把病历本往床头柜上一砸,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金属铝板的写字夹随着她饱含怒气的动作,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放在床头柜上的记忆水晶跟着一起跳了一下。
唔,这份记忆水晶里的记录,西弗勒斯肯定已经看过了。我的视线在他手里的蜘蛛幼崽和记忆水晶之中来回晃了晃,有点心虚的迎上了他投过来的目光。
西弗勒斯见我躲躲闪闪,叹了口气,不由分说的塞过来一大杯热巧克力,以及一整份的灵魂稳定剂——足足是日常维持剂量的两倍。
“一个人和恶魔魔鬼藤硬碰硬,覆写系统,还调用安防程序……比起温室,你什么时候对自己多上一点心?”西弗勒斯叹了口气,把我弄起来喝药,“我的灵魂稳定剂又不是南瓜汁。”
我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接话。
“我已经跟赫奇帕奇的院长说过了,要是她作为照护温室的第一责任人,不能把里面的小蟑螂打扫干净,就别指望助教去帮她扫雷。”匆匆路过的庞弗雷叉着腰,在我床尾站了几秒钟,又赶去药剂调制间忙碌。
调制间开门关门的瞬间,我闻到一阵浓郁的巧克力香气。
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件,并又一次把我从濒死边缘拉回来之后,斯内普教授显得异常平静——当然,也有可能,他已经冲着邓布利多、Pomona以及庞弗雷撒够了气。所以我没有承受到他的火力波及。
“也不能都怪Pomona教授,”我靠在大枕头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把热巧克力当药来喝。“摄魂怪怎么会跑进来?”
“打人柳底下有一条通往霍格莫德的路。”西弗勒斯把手里的小盒子放回床头柜,说话的时候几乎都没用上表情肌。“他们从这条被遗忘的小道,绕过了刚刚加强的结界安防。”
我艰难的催动自己懒洋洋的脑细胞,试着调动起久远的回忆,“莱姆斯好像说起过。那隧道诞生于……在他刚刚来霍格沃茨的时候。”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认可了我的说法,“邓布利多气疯了。赫奇帕奇在打练习赛,几只摄魂怪先去球场飞了半圈,好在迪戈里先生还算冷静,没让整只队伍都从从中掉下去。然后,那些社会怪被校长先生的凤凰赶去了温室方向。温室那边中午没课,但邓布利多没想到你在。幸运的是,追逐途中,有两只摄魂怪已经被凤凰守护神撕碎……”
我听闻也忍不住有点后怕,“我也该学一下守护神咒。”
“YOU?”西弗勒斯用了语气相当陈恳的短语一口否决,“NO WAY。”
“其他温室怎么样?”我被热巧克力齁甜到呛咳,干脆抓起药剂倒进喉咙,这灵魂稳定剂又苦又辛,我感到自己活像在演绎“饮鸩止渴”。
“查过了,高级权限的都安全,目前三级四级两个有问题。”西弗勒斯皱着眉,伸手点了点床头柜上的那个收纳盒,示意我做出解释,“我们记录监控有死角,这几个蜘蛛?”
我把“捉蟑螂”的故事简单复述了一遍,扭头看了看溢出的黑魔法痕迹,“这种蜘蛛很难得,虽然有风险,但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这多半是阿拉戈克的子嗣。”西弗勒斯说。
“什么?”我皱了皱眉,“这破蜘蛛还有名字?”
“是,这群小家伙的父亲,现在还住在禁林深处。曾今是海格的宠物,青春期任性的遗产。”教授少见的八卦了一番,“据说与还在霍格沃茨就读时的黑魔王有过正面交锋,这都是流传在我们这一代还是学生时候的校园故事。”
“八眼蜘蛛的毒囊是个好东西,既然有人送货上门,那就愉快的收下。但是,要我说,这些蜘蛛都很不对劲,和书籍记载的状态有些不同,排除那些黑魔法的残留,”我把喝空的广口瓶放回床头柜,顺手拿起了那个还装着昏迷毒蜘蛛的收纳盒,“你看这里——”
我把透明的观察窗迎着天光,那几只被麻倒的蜘蛛蜷缩着腿脚,呈现出假死的姿态,但是他们头胸节的毒囊,却反常得颤动着,如同在呼吸一般。
根据蜘蛛毒液储存的一般规律,这几只蜘蛛恐怕是被特殊培育过,毒囊的体量,比普通的八眼蜘蛛大了将近一倍。胶质感很重的蜘蛛表皮,在天光的投射下,散发出悠然的荧光绿色。
“当然,我现在还没发断定这一定是个异常,毕竟你也知道,就像幼儿的胸腺大到在X光片上都能看到,但成年后就会消失……所以,这也说不定是我们未曾总结的性状。”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动用蜘蛛呢,小蜘蛛又不难对付……这是何苦。”
“不管是变异的藤条,还是毒孢子,还是毒蜘蛛,总得有个出现的原因。西弗勒斯,你说,在什么情境下,它们混在一起会形成极大的后果?或者,再添一点什么其他条件……”
一旦提到魔药材料与博物学,我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工作思维。刚想抽出魔杖刚想丢上去一个分析咒查看毒囊的情况,手里的魔杖就被西弗勒斯劈手夺走。
“尊敬的普林斯小姐,如果你不想再延续这条小命,拜托提前通知你可怜的哥哥。”西弗勒斯一把将那个因为不完整分析咒而闪着光的收纳盒漂浮到我够不到的地方,声音有些无法克制的颤抖,“我可否请你停一停!我不想哪天写信给查尔斯阁下,通知他来收拾一个灵魂毁伤,魔力耗尽的躯壳!”
我愣愣的看着教授突然泛红的眼眶,偃旗息鼓的把自己埋回了枕头里。
“行。”我勉强让脑子里的思路刹车,有点蔫蔫的说。
“睡一会儿,”西弗勒斯收敛了语气,他侧身坐到床边,替我把魔杖压回了枕头底下,又伸手过来帮我梳理了蓬乱的头发,“试着相信我们一点。也收起你试图理解全局的意图。查尔斯阁下不是个豢养古灵阁小妖精的废物,邓布利多的蟑螂堆也不全是甜食。我们的确已经卷进整个故事无法脱身,但作为长辈,我至少还知道,要看管好那个把自毁当勋章的小兔崽子。”
“来,与我说午安。”教授举起魔杖,一个安宁咒语蓄势待发。
“午安。”我吸了吸鼻子,勉强用眼睑兜住了眼泪。
“安宁昏昏,守序沉沉。”
“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