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安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走在两个陌生人后面。
四周的环境很是怪异,天上乌云密布,云层鼓鼓囊囊的像是一团团灰色的棉花塞在空中,没有一丝阳光能透进来。地面上是细密的黄土,四周无风,黄沙安安静静伏于地表。方圆几里的地面上没有一株植物,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机。
叶景安打量起这里唯二的活物,走在前面的两人穿着一黑一白的运动套装,还带着个棒球帽。两人没说话,也没啥多余动作,板直地往前走。腰间挂着的铃铛走一步就会发出规律的“叮铃”声,声音清脆空灵,只击人心魄。
叶景安想停下脚步,去其他地方转转,却发现自己双脚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他研究半天,隐约感觉是被这铃铛声引着往前走。
他估摸着自己这是又做啥怪梦了,只不过这次的梦虽然不能控制自己脚,但还能控制思想,怪有意思的。
叶景安有些好奇前面的人是谁,开口问道:“哥们,你们是谁啊?这里又是哪?”
穿白色运动服的男人转头过来,跟看神经病一样瞥他眼,嗤笑道:“唷唷唷,小傻子醒了。”
“……”叶景安瞪眼怼道,“你懂不懂礼貌?你才小傻子!”
“你骂七爷什么?你小子有种再说一遍!”旁边黑衣服的男人恶狠狠道。
“七爷?”叶景安突然感觉这个称呼有点熟悉,他瞄了眼两人棒球帽子上写的字。
白色帽子上是“一见生财”,黑色帽子上是“天下太平”。他们两人胸前还配着工作牌,白色衣服的人叫谢必安,黑色衣服的叫范无救。
“噗嗤……”叶景安心里爆笑,他这新奇脑回路居然梦见黑白无常了,还穿着休闲运动套装,戴着棒球帽,连长舌头都没有,哪里像个无常的样子。
“你小子找打!”黑无常手掌一握,手里多出一根哭丧棒,对着叶景安后背打去。
“啊……卧槽!”痛感从叶景安后背一点点传到全身,连骨头都在痛,“不是说做梦不会痛吗?这一棍子给我打的,是不是那姓柳的趁我睡觉给我来一棍子报复我?这都没给我打醒吗?”
“八爷,那小子脑子坏掉了,自己找死,现在还以为在做梦呢。你看他那傻子样,别搭理他,继续走吧。”白无常道。
“什么意思?我不是在做梦?”叶景安质问道。
“傻孩子,你死透了。”白无常笑道。
“啊?”叶景安顿了顿,“怎么就死透了,我不是活的好好的,我还得去找柳哥道歉。话说我不是刚出夜店门,怎么睡着了?”
“哎,傻孩子,傻气都给他腌入味了。”白无常摇摇头。
“你别老骂我!”叶景安扫眼打量黑白无常,“你们俩这身衣服不合适,也没个长舌头,不像黑白无常,换一身衣服吧,我看着不顺眼,怪别扭的。”
“都什么年代了,你懂不懂紧跟时代潮流啊?”白无常给他一大白眼,“我们需要你看顺眼吗!”
叶景安想想也是,柳哥不也没穿古装嘛,他又问:“诶,你们是不是有隔空召唤人的把式?帮我召个人过来,我一天没见他了,想在梦里跟他说说话。”
白无常无语的转过头去,骂道:“你是真有啥大病吧?怎么遇上这样一个脑子不好使,还话多的。”
叶景安见一旁黑无常又把手里棍子举起来了,他怕挨打没敢回怼白无常,吊儿郎当地晃晃脑袋不说话了。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着骂,做个梦还得受气,梦里见不到就在现实中见呗,他跟在两人后面念叨着:“醒过来,醒过来……”
“别吵!”黑无常吼道。
“我的梦,我想吵就吵,关你屁事!”叶景安怼道。
“找打!”黑无常挥起哭丧棒对着他头打去。
叶景安被之前那棍子打出阴影了,脑袋要是挨上一棍子,能直接痛昏过去,立马捂着脑袋闭眼往下躲。
他听到一声金属碰撞声,眯着一只眼睛瞄过去,是君暮剑帮他挡住了哭丧棒。叶景安顺着剑看过去,惊喜道:“柳哥!哎呀,我这梦真给力,要谁来谁,真把柳哥给我召过来了,嘿嘿嘿……哎?你这衣服上怎么全是血啊?!”
柳哥轻喘着气,满脸着急地望着他,这哭丧棒要是往头上打,轻则成傻子,重的能直接把魂给打散。
看叶景安不知事情严重性,还在自顾自傻乐,柳沐泽瞬间明白黑无常为什么要打他脑子了,叶景安在哪都欠揍。他无奈摸了摸叶景安脑袋,把他拉到身后,对着黑白无常笑道:“无常兄,好久不见。”
“别跟我这称兄道弟的!怎么又是你啊?”白无常瞪眼道。
“谢老哥这话就见外了,咋俩可是过命的交情,当然得抽时间下来看看你啊。”柳沐泽道。
“别跟我提当初那档子事!”白无常一脸郁闷的问,“你这回来又想干嘛?”
“找人。”柳沐泽淡淡道。
“你上次不都找过了,这里哪还有你的人?”白无常质问。
“滚回去!”黑无常举着哭丧棒威胁他。
“我就不回去,你能怎么样?你打的过我吗?”柳沐泽用剑把他的哭丧棒给挑下去。
“啊!”黑无常蓄全力对柳沐泽抡哭丧棒,被白无常拦住。
黑无常脸都被气变形了,叶景安越看越好笑,他把梦里的柳哥形象塑造的过于傲娇,这贱嗖嗖的样子都快赶上他自己了。
“你个地府黑户,少来我哥俩这里惹事!你赶紧回去,我们上班呢,没空陪你玩。”白无常道。
“好,你把他放了。”柳沐泽手指叶景安。
“大哥,他是我们要抓的人,把他放了我们拿什么交差?”白无常道。
柳沐泽把装有巫师魂魄的瓶子扔给白无常:“这孩子是被他设法害的,拿他换。”
“柳沐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能不能讲点理啊?”白无常无语道,“这是能随便换的嘛!”
“我怎么不讲道理?我没直接抢都不错了!怎么就不能换啊,你是瞎吗?没看见他身上缠着瓶子里那股邪气?你把叶景安身上邪气驱走不就可以换了,这么多年还是没长脑子!”柳沐泽不耐烦道
“骂的好!”叶景安看着白无常被柳哥骂的脸都青了,十分解气,在一旁拍手看笑话。
“八爷,咱俩干他!太欺负人了!”白无常撸起袖子。
“你是人吗?”柳沐泽嗤笑道。
“找死!”黑无常猛地冲出去,拿着哭丧棒一顿乱挥,白无常也加入进来,三人打成一团。
叶景安都看呆了,只见三个虚影晃来晃去,速度快到根本看不见交手动作。
数十个回合下来,白无常被柳沐泽一脚蹬在地上。柳沐泽嘲笑道:“我说谢老哥,你这些年脑子没长,打架也没个长进啊,又不抗揍,也就只能在这抓点小鬼玩,差劲!”
“范无救!你给我打死他!”白无常吼道。
“你别喊这么大声,到时候嗓子坏了,跟你那兄弟一样话都说不全,一天到晚就瞎喊。我教育你们都没人应话,这可就太没意思了。”柳沐泽笑着扬扬眉毛,“你说是吧,范老哥。”
“死!”黑无常气的发抖。
柳沐泽年轻那会为了寻叶宸一,闯地府闹事,本来认错都被原谅了,只要去地藏王菩萨那待一阵子反思反思就行,结果白无常添油加醋到处告状,又给他加一抄佛经的惩罚。
当时为了快点抄完走人,从早到晚没休息,抄的手都打颤发软,现在地府里用的佛经还都是他抄的。
之后,柳沐泽一见到他们俩就闹,来地府一定找他俩闹事。黑无常能打抗揍,白无常话多能骂。柳沐泽就喜欢欺负他们俩,也不闹过分,气他们两下就立马跑。
黑白无常最烦他,柳沐泽本来就不归他们下面的管,这种小打小闹上头根本不会放在眼里,黑白无常整个就拿他没办法。
“空释。”虚空中传来深邃而又温柔的声音,悠长庄严,如同轻柔手指拂过心弦,一声即可让人心静。
柳沐泽连忙收剑,乖乖站好,双手合十对着虚空欠身敬礼:“菩萨。”
白无常喊道:“菩萨,这刺头又来闹事,看我们俩给打的,快把他抓去受教育!”
柳沐泽瞪他一眼,满脸委屈道:“我没有,明明就是黑无常先动的手。我只是来提醒他们抓错人了,谁知道他们不知悔改,还企图把我打跑,好蒙混过关,该罚!”
“哈?”白无常瞪大眼睛,“你还恶人先告状!菩萨明鉴啊!”
柳沐泽把巫师的魂魄放出来,道:“他靠这邪术,用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魂魄续命,你们还没追捕到他,有什么好狡辩的。这闲饭让你们俩吃的,确实得明鉴!”
“空释,我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菩萨道。
“没有,都记着的,倒背如流。”柳沐泽老老实实低下头,想起那会被抓去念经抄字就后怕。
“他忘了,再给他抓走,念他个百八万遍,长长记性!再抄个一亿遍佛经!”白无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