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言兆好不容易回忆起来的人，在这一刻，变做黑白色彩。

“死了。”

相较于言兆的诧异，殷显得兴奋更多。

“我核实过，就在你IP异常登录星网的时候，他就显示死亡。估计你星网账号异常登录，就是他在搞鬼。”

他语调轻快，只不过内容，却骇人听闻。

尤其是对于华升一点都不了解的麦加，在听见这句话后，直接发出不可置信地惊呼。

“怎么可能？”麦加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地打量身边人，“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居然攻克了言兆的星网，甚至利用他星网进入了权限更高的页面？”

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外星语，不停地抓头发：“星网可是整个星际权限级别最高的屏障，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而已，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言兆知道麦加无知。

但他确实是没有想到，麦加居然可以无知到这个地步。

好歹也是搞信息技术这方面的，怎么能够连于华升都不知道？

他顿了顿，嘴角几番勾起，最后又被自己强行压下。

不知道就不知道，他也没必要知道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他只需要知道，那些荣耀都属于殷·艾福伦，而在不久之后，部分光辉也会落在他身上就行。

更多的信息，确实是没有必要知道。

……不过，殷的手段也是厉害，居然连家里人也瞒过去了吗？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麦加的问题，刻意忽视他左顾右盼的动作，转而看向殷。

“那我账号异常登录的事情。”

“不要紧。”殷说：“我已经替你解释过。”

“不是说造成信息泄露吗？”言兆还是有点担心。

毕竟现在是星际时代，一点点信息泄露，足以引起太阳风暴般的场景。

更何况——以自己级别能够引起的，或许不仅仅是太阳风暴。

“智脑已经处理好一切。”殷烟紫色的眼睛眯起，足以彰显他的心情究竟有多好。

“就连于华升的死讯，也是智脑告诉我的。”他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意气风发：“智脑已经确认，那他应该是真的死了。”

兜兜转转，居然话题又回到于华升身上。

可想而知，殷究竟有多么在意这个人。

本来对于华升就有点好奇的麦加，见殷旧事重提，立即见缝插针地问：“所以这人究竟是谁？你俩怎么神神叨叨的，都不愿意直接给我说？”

“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殷笑起来。

他用轻松愉快的语调，对一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的人，下定论。

“他有一点点天赋和才能，以前和我攻读相同的领域，曾经也有点小创新。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没有更多的技术突破，乃至于到最后，甚至成了最高级别的通缉人员，一直在外面流浪。”他轻声说着，好像在说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投机取巧的骗子，能够死在太空，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

麦加听了，没忍住继续往下问。

“听起来很平庸的样子？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居然会成为银河通缉犯？”麦加从自己不算渊博的知识海洋里面，翻出几个类似案子：“上一个最高级别通缉犯，应该还是那个私自复活人类并且通过组建人体器官加工厂，为自己牟利的人吧？”

他说着说着，语气也变得疑惑起来：“犯下这种严重违法的事情，才会成为通缉犯。那这个……”

“他剽窃了我的创意。”殷冷冷开口，打断了麦加还未说出口的疑惑。

麦加愣在原地，整个人呆呆的，“啊？”

殷笑起来，“星网是我的作品，但是他想要剽窃。”

“什么？！！”

麦加的眼睛骤然睁大。

他不再坐在沙发上，而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都是怒火。

“星网他都敢剽窃？我看他是读了几本书，被书砸蒙了脑子，这种人类文明上可以载入史册的重大科技成果，直接关乎星际全居民的呼吸命运……就这种平庸愚蠢的东西，居然也敢剽窃？不是我说，这种大规模、高耗能的东西，除了我们艾福伦，还有谁能够做得出来？难道他家里是什么权贵吗？他家有个当总司令的姐姐吗？”

“都没有。”殷笑了笑：“所以他最后被通缉，现在死在爆炸里。”

“活该。”麦加咬着牙，愤愤然。

殷笑起来。

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麦加倒是还在生闷气，可是于华升已经死掉，死讯是智脑亲自确认后的，他哪怕是再生气，也无法传递到死人身边。

到最后，居然是自己一个人坐回沙发上，双手抱胸，独自生闷气。

唯有言兆，一语不发。

他不像是麦加一样，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无论殷·艾福伦说些什么，他就全然相信。

他也不像是殷·艾福伦，是一切的经历者，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心里门清。

过去，他虽然知道于华升这个名字。

可他也只是听了几耳朵，毕竟自己和他们研究方向都不一样，殷和于华升做研究的时候，自己正不知道在哪个小星系里锻炼……能够知道于华升这么一号人，都是来自于道听途说。

……而道听途说的内容，和殷·艾福伦嘴里所说，有很大差距。

至少在过去，于华升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他的天才之名，能够横穿无数个星系传到自己耳边。

那些惊艳的模样、赞叹的语调，哪怕自己只是个围观者，却能够记起几分。

如果说平平无奇……或许殷·艾福伦，会更加贴合一点。

至少自己在过去，对于殷·艾福伦的记忆，就是来自詹利斯口中——詹利斯·艾福伦的弟弟，同样在星际大学读书。

这就是言兆对于殷·艾福伦的印象。

至于天才、重大科技研发……这些，可以说是无稽之谈。

虽然言兆对这一切不算了解，但是他了解詹利斯，可以说，如果殷真的有这项才能，他能在自己耳朵边一直重复，直到自己耳朵起茧子——或许起了茧子，他也会将茧子磨掉，然后继续重复，直到自己倒背如流，他一开口，自己就能精准无误地接上下一句。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艾福伦真的有才能。

言兆抬起手，揉了揉自己耳朵。

嗯，里面没有茧子。

他的耳朵，在过去非常幸运的，并没有被一个宠爱弟弟的哥哥所荼毒。

……答案显而易见，只是已经不重要。

毕竟现在活着的人，是在任信息部部长：殷·艾福伦。

于华升，已经是一抔土。

他的过往究竟如何，无关紧要。

言兆终于将自己从回忆之中抽出，慢悠悠看向殷·艾福伦，“所以这次，其实没有造成什么实质影响？”

“嗯，只是这次之后，智脑会关闭你们的较机密级别权限。”殷说：“毕竟有些权限，你们的工作其实用不上，开了也没有意义。但是如果一旦权限泄露，会给星际安稳造成极大影响。”

言兆无所谓地点头：“好。”

倒是麦加闻言，有点苦哈哈：“啊？那我以后无聊，不是就不能去数据库里看乐子了？”

“你给我收敛一点。”殷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什么乐子，那些东西是能够随便看的吗？”

“为什么不行？”麦加往后倒，一幅了无生趣的模样，“不然这日子这么无聊，我要去干什么？”

“干什么？让你跟着言兆是去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居然还要问我？！”殷面上带了不悦。

“知道啊，可是言兆不愿意配合我。”麦加烦躁撇嘴。

他余光瞄了一眼言兆，半晌后冷哼：“处处阳奉阴违，我让他做的事情，他从来都不愿意做。是我不想执行你的安排吗？是他根本就不愿意帮我！！”

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现在居然直接给殷告黑状。

神经。

言兆淡淡瞥他一眼，并没有直接出声和他争执。

谁知麦加居然刚好抬眼，这一瞬间，两人视线交错，言兆还来不及收回面上的无语嫌弃，就已经被麦加所捕捉。

“就是这个表情！！”他气得拍沙发：“这人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靠家里的废物？上次和我谈话也是这个模样，什么也不愿意沟通，扔下一句“你看着办”就走了！”

旧恨后知后觉地翻涌，麦加此时看言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那是什么表情？”

言兆无语地收回视线。

和这个小少爷没什么好说的。

要是没有断奶的话，建议还是在家里待着的好。

他默默移开视线，毫不在意麦加的指控。

“麦，言兆是巡查组组长，不是你的下属。他不仅不需要听你的安排，甚至于你应该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事。”殷见局面如此，决定打圆场。

他按照帮理不帮亲的态势，至少先将和自己没有过于深厚情谊的言兆稳住。

“言，你也知道，他被宠坏了，说话一直不过脑子。”

“什么啊，我哪里不过脑子了？”麦加听这话，份外不服气：“而且我就算是再不过脑子，也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怒气冲冲望着言兆：“我才不会在目前星薛组织被毁的情况下，摆着取身体组织的大好机会在眼前却不珍惜，白白错失这个机会！”

刚刚还只是小打小闹。

当麦加这句话说出来以后，局面顿时变化。

刚刚还笑眯眯的殷，语调深沉：“言，这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搞来的东西，就这么被毁了。”麦加多嘴道。

殷眯起眼：“言，你打算怎么办？”

压力有如实质，落在言兆身上。

在沙发上的麦加，则满意咧开嘴，偶尔用心疼地视线扫过垃圾桶里的零食，最后还是欢喜看局面发展。

言兆顶着压力，缓缓开口。

“这不算问题。”